第19章王子在农家
第19章王子在农家
国王在清晨醒来,发现一只湿漉漉而又挺有主意的老鼠在夜间钻进这个地方,把他的胸口做了温暖的窝。这时它被惊动,便连忙逃掉了。这孩子笑了,说:“可怜的傻瓜,干吗要害怕呢?我和你一样可怜啊。我自己如此孤苦伶仃,要是我也欺负孤苦伶仃者,那真是耻辱。另外,我还因为你带来的好兆头而感谢你,因为当一个国王降到这样的地位,连老鼠都拿他当床的话,那就说明他的状况不可能再坏了,他一定要转运了。”
他站起身,走出牛栏,这时他听到孩子们的声音。谷仓的门打开了,进来两个小姑娘。她们一看到他,就停止了说笑,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十分好奇地盯着他;然后她们悄声耳语几句,又走近一些,然后又停住看他并且耳语。渐渐她们鼓起了勇气,开始大声谈论他。一个说:
“他的脸挺好看。”
另一个也说:
“头发挺漂亮。”
“可是衣服够糟糕的。”
“他好像饿坏了。”
她们走得更近了,腼腆地围着他转,从各方面仔细审视着他,好像他是某种新奇的动物,同时她们十分小心谨慎,好像有点担心他会是某种咬人的动物。最后她们停在他面前,互相牵着手做防备,同时用天真的眼睛把他看了个够;之后其中一个鼓起全身的勇气,坦诚地问道:
“你是谁?小男孩。”
“我是国王。”他这样庄重地回答。
那两个姑娘有些惊讶,睁大了眼睛,默默无言地呆了半分钟。接着又是好奇心打破了沉默:
“国王?什么国王?”
“英国国王。”
两个女孩对视了一下——又望着他——又对视了一下——显得又怀疑,又茫然——接着一个说:
“你听见了吗,玛格雷——他说他是国王,那会是真话吗?”
“不是真话还是什么,普丽西?他会撒谎吗?你瞧,如果它不是真话,那就是谎话。肯定是这样的啦。你再想想,因为只要不是真话,就是谎话——别的还有什么呢?”
这是很完善、很严密的道理,没有任何漏洞,普丽西本是半信半疑,现在她那一半怀疑站不住脚了。她想了一阵,然后说了一句简单的话,要国王讲真话。
“如果你真是国王,那我就相信你。”
“我真是国王。”
这就把事情解决了。国王的身份被接受了,两个女孩没有再提问和讨论,她们立即开始问他是怎么到这儿来的,怎么穿得这么糟,完全不像国王的样子,打算上哪儿去,以及关于他的一切。国王可以把自己的苦水倒出来而不受别人的嘲笑和怀疑,这真使他觉得十分宽慰;于是他充满感情地讲述自己的事,一时忘了饥饿;两个善良的小姑娘对他的话表示最深切最诚挚的同情。于是当他说到最近的经历,她们得知他已很久没吃东西时,便打断了他的话,要他快到屋里去,好给他弄早饭吃。
国王此刻又高兴又快活,心里想:“等我复位之后,我一定要看重儿童,记住他们在我遭难时是怎样相信我的,而那些年纪大的,自以为更聪明的人却嘲弄我,把我当骗子。”
小姑娘的母亲和善地接待国王,对他十分同情;因为他那孤苦伶仃的状况和显然有问题的头脑触动了她那颗女人的心。她是个寡妇,家境相当贫困;因为她受过苦,对不幸的人有同情心。她认为这神经错乱的男孩一定是从朋友或保护人那儿跑走的;因此她试图找出他是从哪儿来的,以便可以想办法送他回去,她提到周围的市镇和村庄,并按她的思路说了许多事情,却都没有结果——这男孩的脸和他的回答都表明,她所说的一切对他都是陌生的。他起劲而自如地谈着宫里的事,提到已故的“父王”时,还好几次哭起来;可是只要谈到下层的事,他就没了兴趣,一言不发。
那妇人深感迷惑,但并没有放弃。她做饭的时候,便在心里盘算,要出其不意地使这孩子暴露出他的真实身份。她谈到牛——他没有兴趣;她又说到羊——还是一样——这表明她认为他是牧童的猜测是错的;她谈到磨坊、织布匠、补锅匠、铜铁匠,以及各行各业的人;又谈到疯人院、监牢和慈善堂;可是都失败了。不过她想,还不算完全白费,这样她可以把范围缩小到家庭仆役的范围。是的,她肯定这回她的思路是对的——他一定曾经做过家庭仆役。于是她把话题转到那上面去。可是结果仍是失望的。扫地的话题好像令他厌烦;生火的话题也没打动他;洗刷地板家具也引不起他的热情。这主妇不抱什么希望地谈起烹饪,只是为了把谈话继续下去。令她惊讶而又高兴的是,国王的脸立刻开朗起来!啊,她终于追到他的底了,她想,同时她也为自己达到这个目的所运用的精明与策略而得意。
她那讲累了的舌头这时可以休息了,因为国王受到饥饿的煎熬,又闻到锅里传来的香味,舌头来了劲,滔滔不绝地说起一些美味佳肴来了,不到三分钟,那女人就自忖道:“我确实猜对了——他曾是厨房里帮忙的!”随后他又扩大了内容,而且讲得那么起劲儿,那妇人又想到:“我的天!他怎么会知道这么多菜肴,都是那么讲究的?这样的菜肴只有富贵人家的桌上才有的呀。啊,我明白了!虽然他是个破衣烂衫的流浪儿,以前没发疯病的时候,一定是在国王的厨房里当差的!让我试他一下。”
她很想证明一下自己的精明,便叫国王照应一下——暗示他如果愿意,可以再做一两个菜——然后她走出屋去,打手势要女儿跟她一起出去。国王嘀咕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