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很难办 - 龙君怀了我的崽 - 十舞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龙很难办

龙很难办

在凡间行走多年,霜喻什么孤山野岭都闯过,听过旷野中回荡不息的狼嚎,也见过狼群在夜晚一双双绿莹莹的瞳光。

野兽在夜晚的嚎声固然叫人毛骨悚然,但它们究竟不是鬼神,她可以拍着胆子保证,自己从未撞见过鬼,也不至于闲来无事,以效仿鬼神嚎哭为乐。

昨晚抵达龙窟之后的细节,她能忆起的部分已经不多,留下的只有支离破碎的画面,而这条龙偏偏又卡紧口风,完全不像他平日里大大咧咧、直言不讳的模样。

直到屋外那两名仙人一语道破,霜喻才明白,为什么息淮不肯坦诚相告。

但她还是希望从他口中,听到他的答案。

这条龙正垂下脑袋掰着爪子尖,根本不敢与她对视,他心里的那些小揪揪已是昭然若揭。

“你没听到我问你的话吗?”霜喻擡起脚尖,朝着他的前爪够了够,“我问你,他们说的女鬼是谁,你不知道?”

“没听到。”息淮没有擡头,微拢的前爪小心避开她的脚,换了个方向继续掰来掰去,“龙没听到他们说谁。”

霜喻就知道他不会轻易坦白,索性伸指在他湿润的鼻尖点了一下,“他们可没说女鬼是谁,我在问你。”

息淮缩了缩鼻子,“龙不知道,阿喻问了也没用。”

霜喻连着又戳他两下,每一次,这条龙都只是微微皱起鼻子,没有一次真正挪开脑袋。

他一门心思拨弄爪子尖,努力无视她的追问,却浑然不知这副模样看起来,像极了揣着明白充糊涂。

只是,他什么时候也学会装傻了?

霜喻托着下巴,一只手在膝上弹动指尖,她倒想听听,这条龙能有什么狡辩,“既然仙人都能听见,你的龙耳朵这么灵,大晚上又醒着,怎么会听不到。”

“先是嫌弃龙的鬃毛不好擦口水,现在又嫌弃龙的耳朵不够灵……”息淮握了握前爪,龙须在脸侧上下翻涌,语气忿忿不平,“昨晚,昨晚龙很忙的。”

霜喻撇起嘴角,“这话,你已经说过了。”

“龙不是说织布的事情。”息淮瞄了她一眼,视线又落回自己的爪子尖,“阿喻昨天用香把自己熏得晕晕乎乎,手脚都不听话。龙把阿喻送回来的时候,阿喻不但扯龙的辫子,还踢龙的鳞片。龙忙着安抚阿喻,哪有心情去听那什么嚎哭的声音。”

这条龙虽然否认她与嚎声有关,但他所描述的仙子,分明与平时的她大相迥异。

霜喻抿住嘴巴,唇瓣互相挤了挤,过了一会,她终于能沉住气,尽量平静地问他:“所以,我昨晚不止用你的鬃毛擦口水,还扯你的辫子,踢你的鳞片?”

“对啊。”息淮扁着嘴巴,两只前爪互相磨了磨,“龙明明有四只爪子,两根须须,还有一条尾巴,可是龙的爪子须须跟尾巴全部加在一起,都比不过阿喻的两手两脚。”

霜喻捏住自己的下巴,眼睛眯了眯,“所以,我昨晚又哭又闹的狼狈样子,你全都看到了?”

“对啊……”话音未落,息淮忽然醒悟过来,扬首反驳,“不对,龙没看到!”

霜喻擡手掐过鼻梁,对于自己昨晚的所作所为,她心中已猜得八九不离十,“所以,我昨晚确实很狼狈,只是你没看到而已?”

息淮张着嘴巴,舌头却好像打了结,半个字音也念不出来。

霜喻托住脸颊,叹了口气,“我的问题有这么难回答吗?”

息淮嗫嚅着嘴巴,吐出几个含糊不清的字音,像是在犹豫该怎么接她的话。

直到霜喻抱起胳膊,唇角一沉,同时挑起眉毛,给了他一个严肃的眼神,这条龙才像被震慑到似的,晃动着两条龙须,竭力否认,“龙不是那个意思!龙当然没看到阿喻又哭又闹,是因为,因为阿喻昨晚根本就没有又哭又闹!”

霜喻曲起双腿,两条胳膊缓缓抱住膝盖,“可你刚刚还在抱怨我扯你的辫子,踢你的鳞片。”

被她戳中破绽,息淮瞬间说不出话。

在他的沉默中,霜喻随手拈起龙脑袋边上的一缕鬃毛,轻轻扯了扯,“你大可不必跟我隐瞒什么。那些香的效力只是一时的,我要想起来,也不过是三两天的事。倒是你,这张大嘴巴还是一如既往地漏风,根本就捂不住秘密。”

息淮睁大眼睛看着她,张开的嘴巴徐徐合拢,本就不明显的唇线几乎埋没,只留下上方的龙鼻子依然清晰醒目。

他不否认,便是默认。

霜喻只手搭在眼前,仰头往床上倒去,“你先出去吧,我想再眯一会。”

息淮显然不想放任她就这么睡去,两只巨大的前爪一左一右扒在床头与床尾,直把木床攥得嘎吱嘎吱响,“可是阿喻,龙不放心你。”

“你有什么不放心的?一晚上过去,香对我的影响已经散了大半。剩下的,我休息一会也就差不多了。”霜喻透过指缝,瞄见近在咫尺的龙脑袋,还有他架在床上的半个龙鼻子,“往后退点,你越界了。”

息淮低下头,默默收起两只爪子,就连龙须都小心翼翼贴回脸侧,远离床榻。

霜喻满意地嗯了一声,两条胳膊摊平在侧,难得放松一会。

然而不等她酣然睡去,她又听到床架嘎吱作响的声音。

“不是都让你出去了,你怎么还扒着我的床……”霜喻迷迷糊糊侧过脑袋,床边倒没瞅见龙脑袋,可当她望向床尾时,却看到龙鼻子牢牢抵住围栏,两只巨大的龙眼睛透过镂空木纹,不声不响地盯着她,吓得她通地一声朝后撞上床柱,“你这么盯着我,我要怎么睡啊?”

“半个时辰前,阿喻也是这么说的。”息淮眨巴眼睛小声抱怨着,“龙得牢牢看住阿喻,免得阿喻睡醒之后,又忘记跟龙说过什么。”

“什么半个时辰前?”霜喻捂着脑袋,“半个时辰前,我不是应该还在睡觉吗?”

“这句话,阿喻也问过一样的。”息淮垂下目光叹了口气,吐出的雾气透过床栏,丝丝缕缕向她飘来,“龙跟阿喻解释过了,阿喻每一次都说记得,每一次都说知道。可是等下一次醒来,阿喻还是会问同样的问题,还是对昨晚没有一揪揪印象。”

“每一次?”霜喻腾地从床上跳起来,指着龙鼻子,郑重其事,“你老实交代,我之前醒过多少次?难道我每次醒来都对之前毫无记忆吗?这么重要的事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面对她的三连发问,息淮却只是委屈地耷拉着眼角,一副有苦说不出的模样。

霜喻旋即明白了什么,“这三个问题,我该不会也问过你吧?”

息淮缓缓眨了一次眼。

“所以这一整个早晨,我都在翻来覆去问你一样的事情?这个人偶,你也不是第一次拖进来了?”霜喻指着门关,而她瞥向这条龙的目光里,不由自主多了一分寒意。

息淮识趣地朝后缩去。

“大恶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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