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很骄傲 - 龙君怀了我的崽 - 十舞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龙很骄傲

龙很骄傲

传闻中的龙族能够呼风唤雨,吐息化作雷霆,利爪划出闪电。

毕竟龙躯庞大,天生神力,世上没有任何人会怀疑,这些宏大而壮观的天象,本就出自龙的作为。

然而龙爪固然锋利,能划破天地间最坚韧的屏障,却分毫不似人手灵巧。

眼前之物……便是极佳的例证。

霜喻瞪着床头这尊八尺高的布制人偶,它脑门上披散着一片黑浪般起伏的乱发,其中每一根发丝都是由龙鬃染成,雪白的末端分明已经掉色,拂得人偶颈侧全是斑驳墨迹。

挑起发丝,却根本看不到人偶的耳朵。

而这余下的每一处五官,无不令她眉眼抽搐。

眉毛是用石炭来回描过的,缭乱而无章法。

眼睛则是两颗有棱有角缺少雕琢的蓝玛瑙,看不到象征生机的瞳光。

本该是鼻梁的部分并不存在,只有脸中央戳了两个孔眼,露出云絮一样白花花的内胆。

至于那两条朱红色的唇线,霜喻敢肯定那是息淮用她私藏的朱砂画的,就算她可以先不计较他擅自动她朱砂的事情,可他怎么能把人偶的嘴巴画得像毛毛虫一样扭曲肿胀!

“你问我有多像?”霜喻伸手按在额前,单是瞥到人偶的样貌,她就感觉自己的脑袋更痛了。

龙爪托住人偶的后背,龙须搭上人偶的肩膀,息淮满怀期待地动了动嘴巴,自作主张帮她续上她的话,“阿喻觉得人偶做得很像,对吧?”

霜喻知道他向来骄傲,可这一次,她实在没心情照顾他的面子,伸手便在人偶肩上重重拍了三下,还一字一顿喝道:“像,像,像你个大头鬼啊!”

“不像吗?不可能啊。”息淮侧过脑袋,眼睛一动不动盯着人偶的脸,两根龙须像击鼓的棒槌在空中上下翻飞,仿佛在钻研什么复杂高深的难题。

好半晌,他皱了皱龙鼻子,郑重吐出一口白雾。

“龙很确定,这就是龙在凡间历劫时候的样子。”息淮甚至用龙须一一描摹过人偶的五官,才转过脑袋,睁大眼睛,一本正经地反驳,“这眼睛,这鼻子,这嘴巴……到底哪里不像了?”

霜喻也瞪大眼睛,有那么一个瞬间,她真想找根铁锹撬开他的龙脑袋好好看看,那些被他吹走的大水是不是都积在里面,“你做出这样的人偶,究竟是想吓我,还是想气我?”

息淮噘着嘴巴,爪子尖转向自己,在鬃毛辫的末端挠了挠,“不是你说,让龙把从前的自己还给你么?龙已经很努力去做这件事了。”

霜喻竖起一根手指,戳在人偶肩头,把它往前推去,“那你的努力还远远不够。”

她没能把人偶推开多远,因为龙鼻子正牢牢顶在人偶背后,不让它倒下。

息淮左右擡起两只前爪,十根爪子尖像一排寒光毕现的锋刃那样,齐刷刷地亮在她眼前,“龙是不会做那什么眼睛鼻子嘴巴,可是阿喻知道,用这双爪子纺线织布有多辛苦吗?”

霜喻抱起胳膊,擡眉瞅他,忍不住蹦出一声短促的笑。

她能想象出他在天上翺翔,在水中潜游,也能毫不费力地回想起,他怒吼时大雨倾盆而下的情景,却唯独想象不出,一条龙用爪子纺织是什么天下奇观。

虽然她什么也没说,但息淮显然接收到了她的全部嘲讽。

“龙就知道。”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别过视线,两根龙须在脸侧不甘翘起,仿佛这样就能为他挽回一丝尊严,“阿喻睡得早,阿喻什么都没看到,阿喻还笑龙。”

这条龙擡高脖子,两根龙须在面前晃来晃去,像在比划什么,“人偶的衣服虽然是龙从昭阑殿翻出来的旧衣服,人偶的内胆虽然是龙团了云朵做的,但人偶这身漂亮的皮囊,明明是龙用嘴巴咬住云絮,爪子一点点搓出云线,再拿尾巴当梭子,辛辛苦苦织了一整晚才做成的!”

“嗯,你会织布。”霜喻轻描淡写揉揉耳朵,“那我打个喷嚏,还能把太阳吹灭呢。”

“龙没在开玩笑!”息淮分明是不高兴了,鼻子里接连喷出一颗又一颗火星,朝四周炸开,“阿喻可以不信龙,但是龙昨晚织布的时候,院子里的星星、小花小草和池塘里的鱼全都看到了。龙现在就把它们叫过来,让它们给龙做证!”

话音刚落,龙尾巴一斜,嗖地钻出窗户,在他自己也看不到的地方拨过来又拨过去。

一边拨,他还一边念念有词,“小黄小绿,你们别跑,龙又没打算吃了你们。”

顷刻间,两条彩虹鱼带着一身水花先后腾上空中,圆睁的鱼眼和张大的鱼嘴里,透出满满的惊恐。

“你干什么呢你?少烦它们。”霜喻把手按在龙鼻子上,制止他继续闹腾下去,“我信你还不成么。”

可她的话没有说服他,这条龙把眉头皱得更紧,两道冰蓝色的睫羽像箭矢一样冲天而起,“阿喻这样说,就是不信龙。”

“我是不想相信。”霜喻掐住眉心,无可奈何地承认,“但像这么难看的人偶,除了你,还有谁会做来送人。”

息淮抿紧嘴巴,龙须朝后用力甩动三次,末了,他低头咬住人偶的袖子,斜拽着它,转头往门外缓缓游去,“既然阿喻不喜欢,那龙把它拖走。”

“慢着!”霜喻三两步下床拦在龙鼻子前面,“送出去的东西岂有收回的道理。你把人偶留下,我用得上。”

“真的?”这条龙半信半疑地擡高一侧眼皮,龙须一阵波动,“那阿喻要用它来做什么?”

霜喻托着下巴,郑重其事,“它长得这么惊悚可怖,摆在门口做门神再适合不过。有了它,什么妖魔鬼怪都别想近我的身。”

息淮眼里期待的光芒瞬间破碎,两根龙须耷拉着,一副备受打击的模样。

他松开嘴巴,任由人偶啪地一声向前用脸着地,“人偶留下,龙走。”

“你怎么又急着走。”霜喻拉住他一缕鬃毛,“我还有话想问你。”

息淮顿在原地,鼻子皱了皱,头也不回地嘟囔,“有什么好问的。”

霜喻把人偶从地上扶起,靠墙摆好,自己则坐回床边,顺手把一缕发丝捋到耳后,“我昨天好像试了太多香,现在头还晕乎乎的。昨晚,是你背我回来的?”

息淮用鼻子顶着门扇,“不然还能是谁背的。”

霜喻伸手在被褥上捏了捏,“被子,也是你帮我掖好的?”

息淮用爪子尖在地板上挠了挠,“不然还能是谁掖的。”

瞧他这副悒悒不乐的样子,霜喻估摸着,无论她问什么,他都不会有心情遮掩,“那我昨晚回来之前,又在干什么?”

息淮拢起两只前爪,目光不安分地撇向一边,“昨天晚上,阿喻跟龙一起去看蛋,阿喻还说会用安神香帮蛋孵化。龙很高兴,蛋很高兴,阿喻也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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