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纨绔花西凡
今日，外面毫无征兆地降下了瓢泼大雨，那雨势之大，仿佛天河之水倾泻而下。六月的天，果真是这般变幻莫测。用过晚饭之后，云初院子里的丫鬟和妈妈们都匆匆赶去抱厦吃酒了。整个院子顿时安静了下来，只余雨滴噼里啪啦地敲打着地面的声音。
云初独自坐在镜子前，神情专注地练习着绕口令。她深知，在这古代社会，女子但凡有一点缺陷，都可能面临着极为艰难的命运。往后，总不能顶着个结巴的名声去议亲。在这个封建社会里，她必须遵循此间的规则，方能安稳地活下去。她可不敢如小说里的女主那般，动不动就反抗封建，去追求平等、自由还有爱情。毕竟，她可是亲眼瞧见府里的正妻是如何整治下面的小妾和庶女庶子的。在这个家里，那些人着实毫无地位可言。云初明白，她必须为自己今后的人生轨迹做好打算。
云初练了一会儿绕口令，便感觉有些累了。她缓缓走到桌前，捻起一颗紫薯球放入口中，那软糯香甜的口感让她的心情瞬间愉悦起来。接着，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花茶，轻轻品尝着。那淡雅的花香在口中弥漫开来，云初惬意地咂巴咂巴嘴巴，心中感慨道：这种生活简直不要太爽。没有激烈的竞争，过着悠闲自在的日子，可真是痛快。至于往后自己会嫁给谁，那也是十几年后的事，没必要为此烦恼。
次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仿佛昨日的那场大雨从未发生过一般。云初跟着姐姐从母亲房里出来，姐姐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云初，你没事多陪陪二嫂。”云初一愣，随即明白了姐姐的意思。要说母亲哪哪都顺心，唯独在儿子这方面总是抬不起头。
云初的大哥花西凡在花府排行老二，那可是有名的风流公子、纨绔子弟。他要能力没能力，整天除了走狗斗鸡、吃喝嫖赌，一件正事不干。他给父亲花不兴不知惹了多少祸，甚至还被参到了皇帝面前，被问了个治家不严，罚奉一年。花不兴将其吊着打、绑着打，打得险些丢了性命。花老太太搂着被打得半死的大孙子，和花不兴闹开了，非要随花西凡去了。花不兴极为孝顺，怕老娘被气病，便放了花西凡一马。而花老太太把二孙子接到了风和居，亲自管教，不许花不兴管教花西凡。
自那以后，花西凡更是无法无天。花西凡十五岁以后，赵氏没办法，想着给他娶妻生子或许能让他收收心，便给他聘了七品翰林编修家的嫡女孟兰庭。花西凡十八岁时迎娶了孟氏，成婚一年，两人还恩恩爱爱。渐渐的，花西凡开始厌倦妻子，嫌其没有情趣、不解人意，又开始留恋秦楼楚馆，纳了自己身边的两个丫鬟为妾。最近，他还看上了一个粉头花千金，为其开了脸，非要纳回府，让孟氏气愤不已。为此，两人天天吵、日日闹，成了不能碰面的冤家。花西凡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在外面买了宅子安置这个粉头，从此不再回他的竹林院。
父亲因此埋怨母亲慈母多败儿，与母亲感情愈发淡薄，天天歇在江姨娘房里。母亲赵氏更是为此天天流泪叹息，直说自己生了个孽障。
云初陪着姐姐来到二哥的竹林院，只见外面围着一群丫鬟婆子，正探头探脑地向里面张望着。云裳恼怒不已，轻咳一声，冷冷地说道：“越发没规矩了，回了母亲，一个个都撵出去才好。”那帮丫鬟婆子吓得噤若寒蝉，各个缩着手脚站成一排，齐齐说道：“四小姐、七小姐安。”
云裳斜了一眼领头的婆子，带着一行人跨进院子。只听见女人的哭泣声伴随着砸打声还有男人的怒骂声。云裳一脸焦急，让妹妹站在外面等着，自己带着婆子丫鬟进去。看到坐在地上哭泣、头发凌乱的嫂子，又看着正胡乱翻找的哥哥，怒道：“哥哥，你这是在做什么？嫂子性子温顺，你就天天欺负她。”说完又让婆子把嫂子搀扶起来坐到椅子上。
云裳声音尖锐，充满威严，吓得花西凡还以为老娘来了，回头一看是妹妹云裳，摆摆手：“去去，这里哪有你什么事，回自己院子待着去。”云裳给大丫鬟使了个眼色，春兰会意，看着一旁战战兢兢的丫鬟，对领头的香梅问道：“二爷爷和二奶奶闹成这样，你们就没人劝一劝或者回了太太。”
香梅颤抖着扑通跪倒在云裳跟前：“四小姐，是二爷不让……二爷和二奶奶要银子使，二奶奶不给，二爷就恼起来了……”说到这，香梅不敢再说了，对着云裳一直磕头。云裳心里有数，这个亲哥哥干的事越发管不得了。说起来，哥哥这般模样和花老太太的溺爱脱不了干系，可是谁又敢指责老太太呢。
当初母亲给哥哥定了小户人家的女儿，就怕性子要强的大家小姐闹得家宅不宁。没想到小门户里的大嫂性格绵软好欺，让哥哥越发嚣张，开始宠妻灭妾，闹腾得反而更加厉害。
云裳面上一沉：“哥哥越发没有德行，做妹妹的问一问都不行了。”花西凡看着这个小大人似的妹妹训斥自己院里的丫鬟和自己，眉头一皱：“花云裳，我不吃你这套，你帮着母亲理家，别理我的家，滚出去。”
云裳被他气得面上一红：“哥哥是越发长进了，花家什么时候哥哥做主了，我帮母亲理家是老太太应允的，哥哥不服气可以去回了老太太，给我没脸算什么？”说完忍着眼泪继续说道：“哥哥心里没有母亲，也该为花家想想，父亲从三品参政，因为哥哥被参了多少回治家不严，非要整个花家陪着哥哥一起被圣上怪罪才安心吗？”
花西凡被妹妹说得脸色一会儿黑，一会儿白，一会儿青，恶狠狠地看着孟氏。赵氏得到丫鬟来报，跨进屋里，看到披头散发哭泣的儿媳，凶狠的儿子，一脸怒容的大女儿，瞪了儿子一眼，随即趴在桌子上哭喊道：“我这是造了什么孽，生了你这么一个不成器的东西，天天闹，哪天你活活气死我也就算了，我眼不见心不烦。”
花西凡不怕他老子打，就怕他母亲哭。他对赵氏还是很孝顺的，连忙跪到母亲脚下请罪：“母亲，儿子知道错了。请不要哭了。”说着贴心地给母亲递上帕子。赵氏在他身上恨铁不成钢地连捶了好几下：“你妻子她如此温柔体贴，你还不满足，非要在外面找那脏的臭的不成。”说完像是觉得不妥，看了大女儿一眼，示意婆子带着大小姐下去。她又在屋里对着花西凡一顿训斥：“那妓院的粉头有什么好的，值得你一个大家公子为她在正房面前闹，你把兰庭的脸面置于何地。”说完恨恨地又捶了他几下：“去给你媳妇道歉，不然今日我也不活了。”
花西凡看了孟氏一眼，不情不愿地开口道：“为夫错了，娘子勿怪。”这孟氏性子太软，事事以夫为天，就算花西凡打她，她也觉得是自己做错了，惹花西凡不高兴，都是她的错。她向赵氏帮着花西凡告罪，赵氏一看儿媳都不怪罪，自己也没什么可说的，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云裳走了出来，看到院子里的妹妹，温柔道：“是你叫人喊来的母亲。”云初点点头：“是……是我……让……让小……小……小翠去……去的。”云裳对她一笑：“你个小机灵鬼。”说完又重重叹了一口气。
两个人各自回到了院子里，云初懒洋洋地坐在椅子上，心中暗想：原身这个嫡亲哥哥真的是越发混账了。在外面吃喝嫖赌不说，还纳那些妓子为小妾，让嫂子的面子被狠狠踩在脚下。竹林院里的丫鬟婆子越来越不把嫂子当回事，这次更是因为没有银子去养那些粉头，找嫂子要，嫂子不给，他就恼了，打了嫂子，摔砸了屋里的摆件，典型的渣男一枚。以后她可要擦亮眼睛，远离渣男。
云裳因为哥哥的胡作非为生了一肚子气，嫂子性子软，他就一直欺负。看来这男人不能惯，越惯越混蛋。
云初和姐姐云裳来到母亲房里，赵氏正坐在榻上，满脸愁容。看到两个女儿进来，微微抬了抬眼。
“母亲，您莫要再为哥哥的事情忧心了。您的头疾经不住如此。”云裳上前，轻轻握住赵氏的手。
云初也在一旁附和道：“是啊，母亲，你，要好好，保重，身体，哥哥他……他，总会，有，醒悟，的，一天。”
赵氏叹了口气：“好孩子，你们，哪里懂得为娘的苦处。你哥哥这般不成器，让为娘在这府里如何抬得起头来。”
云裳轻轻拍着赵氏的背，安慰道：“母亲，哥哥只是一时糊涂，等他经历多了，自然会明白事理的。”
云裳想了想，接着说道：“母亲，要不告诉外祖，让外祖给哥哥在军营里寻一个严厉的差事收收心？也许他会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