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进香

晚间，花不兴被赵氏派人恭恭敬敬地请进逸云轩。赵氏亲自伺候他洗漱完毕，两人随后在榻上坐下。赵氏端起一杯茶，轻柔地递给他，接着走到他身后，缓缓为他捏着肩膀，轻叹一声，说道：“老爷，当初给西凡说的翰林编修家孟家的千金，是不是做错了？”

花不兴一听这话，眉头瞬间紧皱起来，将茶杯重重地搁在案几上，发出“砰”的一声响，“是不是那孽障又干了什么无法无天的事？”

赵氏站在他身后，满心不安，赶忙说道：“老爷，您先别着急，听我慢慢讲。”

花不兴一听到儿子又胡作非为，顿时怒不可遏地站起身来，“我要打死这混账东西，免得他日后给花家惹出更大的祸端。”

赵氏紧紧拉住他，神色焦急地说道：“老爷，您真打死他，就算不考虑我，也该想想老太太啊。”

花不兴看了赵氏一眼，心中甚是不满，“都是你从小把他惯得太过，才致使他如今不服管教。依我看，干脆打断他双腿，关在院里，看他还老不老实。”

听到丈夫如此憎恶自己的儿子，赵氏心中满是悲凉，眼眶微微泛红。“老爷，就算真要打断双腿，您也得想想老太太的心思啊。”赵氏恳切地望着他，“与其这样，倒不如把他远远送走，眼不见心不烦。”

花不兴知晓母亲极其宠溺花西凡，无奈地坐下，重重地叹了口气，“西凡媳妇那边怎么样了？”

赵氏重重地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孟氏太过老实，她反倒劝我不要怪罪西凡。这般性子，怎能管得住这混账。”

花不兴同样叹口气，思索片刻后说道：“不如给他在军中找个差事，好好管教管教他。”

赵氏想到了父亲四品指挥佥使赵恒，眼睛一亮，“不如让他去跟着外祖做事？”

花不兴点点头，“明日我就和岳丈提提此事，给他在指挥所里找个差事。”

次日，花不兴休沐。一大早，他便和三弟花不同去了母亲的院子请安。赵氏和秦氏都精心打扮一番，各自带着女儿儿子前去请安。由于大哥大嫂不在花府，大房的院子空着，大房的二小姐云杉跟着老太太住在风和居里，大房的三位公子都住在二房外院，和花西凡的竹林院相距不远。昨日的事众人早已皆知，此刻都在心中暗自揣测着。

三太太秦氏面带喜色，精心打扮后，带着四个女儿来给老太太请安。花老太太怎能不清楚她的心思，脸色一冷，没给她好脸色。秦氏自讨没趣，领着四个女儿尴尬地站在一旁。花西凡跟着大堂哥花西岳以及两个堂弟花西州和花西晏小心翼翼地走进风和居。

老太太一瞧孙子们来了，面容瞬间变得慈祥起来，让他们起身。花不兴狠狠地瞪了儿子一眼，吓得花西凡缩了缩身子。老太太斜了二儿子一眼，花不兴赶忙讨好地冲母亲笑笑。老太太看着孙儿花西凡，又爱又恨，把他叫到跟前，“听说昨天又不守规矩了，可给你媳妇赔罪了？”

孟氏因脸上有伤，向老太太告了罪，没来。花西凡知道老太太在提点他，乖巧地说道：“祖母，孙儿知错了，已经向孟氏赔罪了。”

老太太戳了戳他的脑袋，恨他不成器，“你呀，要是哪天能有出息，我老婆子死也能瞑目了。就你这性子，也让你老子省省心，改改？”

花西凡低着头，不吭声。花不兴恨恨地瞪着不成器的儿子，恨不能在他身上瞪出几个窟窿。花老太在他身上扫了一眼，吓得花不兴又目光柔和地看向花西凡。

老太太拍了拍他的手，“你知错就好，过几日我带着你媳妇还有几位小姐一起去莲花寺进香，消消你的孽障。”

老太太对着几个孙子又是一番说教，可谓操碎了心。大孙子眼看就要下场参加会试，一举夺魁，那是花家无上的荣耀。剩下的两个孙子也在学院读书，准备参加院试。唯独这个最疼爱的孙子，一事无成，还声名狼藉，让她忧愁不已。

云初瞧着花老太太重男轻女，并不在意。这个时代，男儿就是家庭的门户和顶梁柱，谁不盼着儿孙有出息，光耀门楣。她想的却是莲花寺里的点心、供果还有豆腐皮包子，偷偷咽了咽口水。原谅她没出息，来到这封建的古代，她当真成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逢年过节，老太太领着才能出一趟门。她来了两年，总共就出去那么几回，还都是老太太带着上香，或者去姨母的道观。一听说又能出门，她满脸兴奋。云裳瞧了她一眼，她立马恢复平静，老实站好。

从老太太院里出来，云初跟在姐姐身后。“你这姑娘家，成天不是吃就是玩，心都野了，等明儿回了老太太，让你待在府里守规矩，哪儿也不许去。”

云初一看姐姐又化身容嬷嬷，使劲虐待自己，脸一垮，软声哀求，“姐姐，我只……只是……一时……兴奋，求……求您……您饶……饶我一次，昨日先生教的《烈女传》我都背下来了。”说完便磕磕绊绊地给云裳背了起来。

云裳听她磕磕绊绊地背诵，心里软了下来，眼中满是温柔，看着妹妹说道，“好啦，别背了，出门在外要记得规矩。”

云初连连点头。姐妹二人这才各自回到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