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家有女初长成
朱允闪⑽皇太孙后,皇后仍然深居简出,在坤宁宫专心教养婉儿,除了年节或大典,莫说外臣,就连外命妇也不得见。太子朱标将大部分协理的政事交给了皇太孙朱允桑自己却是一心向佛,几乎是两耳不闻窗外事。而皇太孙年纪尚幼,花了几年功夫才熟悉了政事,与皇后和太子交给他的人手彻底磨合好。
魏国公徐达病逝后,被追谥为中山王。洪武帝见四儿媳在京师久久不能从丧父之恸中平复过来,就松了口,燕王妃带着燕王长子朱高炽回到了北平。中山王曾带过的军队成了一盘散沙,一时之间,燕王朱棣忙于掌控徐达在北平的军中势力,却是腾不出手到京师翻云覆雨。
李淑妃因那“狂症”一直幽居于深宫,直到洪武二十年,终于一命呜呼撒手人寰。晋王和秦王回京奔丧,舅家尽皆丧于大火,母亲又郁郁寡欢而丧于宫中,新仇加旧恨,一股脑儿全记在了皇后和东宫的账上。两人屡次找太子太孙麻烦,孰料东宫行事谨慎,未有诟病,而太孙几乎与皇上寸步不离,圣眷之浓让人瞠目。无奈之下两人只好打道回府,伺机而动。
就这样,在各方势力皆有所创,而又有所顾忌的情况下,朝堂内外,宫中上下出现了有些诡异,却又难能可贵的平静和制衡。各方人马总算是过了几年清净的安生日子。
洪武十九年,帝后最为钟爱的寿春公主顺顺利利的下嫁了颖国公傅友德子傅忠。而与此同时,蜀王朱椿的婚事风波却是闹得满城皆知,郭惠妃向洪武帝恳请求娶中山王徐达次女徐妙容为蜀王朱椿妃。洪武帝尚在犹疑之时,永昌侯蓝玉却是私下面见洪武帝,愧道自己常年离京,致使小女蓝仪失于教诲,竟与蜀王朱椿私定了终身。
此等两女求一夫的绯闻在有心人的示意下,传的是沸沸扬扬,从后宫到庙堂,从朝堂到市井,上上下下俱是等着看热闹。而出乎意料的是,洪武帝却是快刀斩乱麻,很快就下令册封永昌侯蓝玉之长女蓝仪为蜀王朱椿妃,又册封中山王次女魏国公徐辉祖之妹徐妙容为豫王朱桂妃。朱椿与朱桂本是同母兄弟,这样一来,却是皆大欢喜。
朱允稍诤槲涞鄣哪许下,杀一儆百,接连杖毙了几个克扣坤宁宫物事的宫人,将尚服局正六品女官林尚服以失察之罪驱逐出宫,迫使代掌六宫的郭惠妃不得不亲自过问坤宁宫的一应供给。直到这时,宫中上下方清楚认识到,即使皇后避事不理,太子失宠,却还有个储君皇太孙,从此之后倒是收了对坤宁宫的轻慢之心。
而马全在洪武二十年不再在大本堂授课,调至兵部任司务,兼任东宫詹事府太子宾客。到了洪武二十二年初,马全已官至正三品兵部右侍郎,时年二十九,却是大明开国以来最年轻的三品大员。马全已成为东宫一派真正的中流砥柱。大多数人已是心知肚明,这位年轻的外戚,未来的权臣,将是洪武帝后留给皇太孙的托孤重臣。而宫中之人对坤马婉儿更是恭敬了几分。
在这样的大环境中,马婉儿只觉得日子却是恁般惬意。她每日上午去大本堂上课,下午在坤宁宫中由皇后亲自教养,读读书,练练字。每过几日,或是宋氏带着兜兜进宫探望,或是婉儿出宫回马宅,彼此之间倒也常常能见面。
婉儿眼见着皇后一日日老去,儿孙在旁却不能相见,身边除了自己几无相伴之人,不由心中酸楚,一心一意陪伴左右,也不再提那出宫之事,倒是让朱允纱蟠笏闪丝谄。这番朝看水东流,暮看日西坠,春去秋来,反反复复,却是一晃就到了洪武二十二年。
这几年的坤宁宫极为清静,太子和太孙担心马皇后郁结,特地送来了几个颇擅园艺的宫人,在坤宁宫的院子里仿那鸡鸣山脚的别宫,栽种了不少四季花卉。初春时节,各种花卉竞相萌芽出土,开出花蕾,到得清明之时,满园花朵已是初放,微风袭来,却是阵阵花香扑鼻,沁人心脾。
这日午后,坤宁宫的东暖阁中,婉儿换上了尚服局刚送来的罗衣,上身是一件桃花云雾烟罗衫,下面搭着藕荷色莲花牡丹罗裙。张嬷嬷将那牡丹罗裙的腰带系上,整理平整,仔细打量了一番,方才转头对旁边的皇后笑道:“娘娘,一个冬日过去,姑娘身量却是长了不少,那尚服局新尚服倒真真是有心,隔三差五来这里为姑娘量身,瞧,送来的衣衫却是恰恰好。”
马皇后静静倚在椅子上,仔细看了看婉儿,只见那上下罗衫极为素雅清淡,衬得婉儿面如凝脂,眼如点漆,而那牡丹罗裙,将将勾勒出少女的玲珑腰线,却是恰到好处。她满意的点了点头道:“这衣衫也极衬婉儿,尚服局眼光还算不错。”边说边不自觉的揉着自己的额头。婉儿知她又开始乏了,有些担心的看着她。
皇后见婉儿目光盈盈看向她,满脸担忧,不由心中一热,手中比划着,眼眶却是有些泛红:“婉儿,我初见你时,还是个五岁的小姑娘,才这么丁点高。如今却长成个懂事的大姑娘了。”婉儿见马皇后伤感,忙上前拉着她的手,亲昵的蹭了蹭她,笑道:“春季到了,姑祖母果然伤春了。大好的韶光,跟婉儿一起出去赏赏花吧。”
马皇后这几年身子大不如前,每到春季,就愈发惫懒,她见婉儿兴致高昂,却是不愿扫她的兴,想了想笑道,“我身子有些乏,先稍眠一会儿,你先去那园中逛逛,我起身后自去找你。”婉儿见其面带倦色,心中微沉,眼眶酸胀,却又怕皇后看出端倪,强打精神笑道:“姑祖母好生休息,婉儿晚一些再过来找您。”说完福了福带着依云回了西暖阁的厢房。
因皇后的身体,婉儿心情有些沮丧,哪里顾得上看那园中景致,回到厢房后,却是看着窗外发呆。依云见她心绪不宁,忙将笔墨纸砚准备妥当,对婉儿笑道:“姑娘,莫不如趁娘娘小眠功夫,练会儿字吧。”
婉儿自启蒙以来,一直跟着父亲学习柳宗元的楷体,直到洪武帝嫌弃那柳体太过棱角峻厉,不适合女子。皇后才让婉儿专门习那卫夫人的字,几年下来,一手楷书虽不能说小成,却也清秀平和,娴雅婉丽。
婉儿想了想,凝神提笔抄写那心经,不到片刻心已缓下,却是清心静性,气定神闲。她正写得兴起时,被一双微凉的手捂住了眼睛。婉儿无奈的放下笔,将那手掰开,叹道:“又从乾清宫偷跑过来,皇上若有事儿找不到你,你身边那些人又得遭殃了。”
婉儿站起身,转过头来,却是愣了愣,只见朱允山袢瘴创┮槐菊经的太孙常服,身着白色圆领罗袍,身前身后镶有藕荷色缠枝莲花团花图案,袖口嵌有兰花刺绣,腰系大红丝绦,更衬得眉目俊雅,端的是灼灼若日月入怀,朗朗如玉山上行。婉儿见其打扮耳目一新,不由莞尔一笑,尚服局倒是会挑衣服。
朱允商酵房戳丝赐穸写的字,唇角一弯笑道:“你倒是刻苦,上回皇祖父说你不善笔力,字写得多肉微骨。这才几个月过去,却是长进不少。”允杉婉儿一副志得意满之相,不由心生逗弄之心,凑到她耳旁低声道:“筋骨倒是丰满了,只可惜只得其形不得其神,哪有半分卫夫人的清婉灵动。”
婉儿有几分愠怒,眉毛扬了扬,斜斜扫了允梢谎郏冷冷哼道:“大才子,小女子想见识一下何为清婉灵动。”说完将允赏书案前一推,给他铺上纸笺,递上笔,又拿起墨锭亲手替他磨墨。婉儿素来端庄从容,少有如此任性时刻,允删醯眉为新鲜,微微一笑,接过毛笔,就要在纸上续写那心经。
允刹痪意的侧头,却见婉儿轻握墨锭,垂首专心致志的在那砚台上垂直打圈。只见其手若柔荑,十指纤纤,玉砚晶莹洁白,竟与那素手都无分别,不由看傻了眼。允珊鼍跤行┛诟缮嘣铮抬眼偷瞟婉儿,见其与往日却是不同,罗衫飘飘,腰间束带一收,衬得纤腰楚楚,再往上胸部如玉芽般徐隆渐起。
朱允芍痪跬蝗恢间脑子一片空白,心如擂鼓,面上发烧,就像那重疾在身的病人,口不能言,气不能喘,就连那魂儿也不在自己身上了。允裳壑樽也不转的盯着婉儿,却是怎么也收不回来。待得婉儿微微诧异,看了过来时,他方觉失态,慌忙收回眼神,垂首看着书案上的纸笺。
过了片刻,心神渐稳,允赏嶙磐废肓讼耄眼珠转了转,嘴角一勾,提笔写了几句诗词,写完后左看右看,只觉极为满意,含笑上下瞧了瞧婉儿,又盯着那诗傻笑。婉儿狐疑的看了看他,探头过去一瞅,小脸却是徒地红了,只见那上面写道:融酥年纪好韶华,春盎双峰玉有芽。画槛横依平半截,檀槽侧抱一边遮。
婉儿将墨锭往那玉砚台中一扔,玉手指着允桑柳眉微竖,粉腮含嗔带怒,气得全身微微发抖:“你……你这登徒子,哪里学的这等淫词艳曲,看我不告诉姑祖母去。”说完转身就要出去,朱允纱蠹保吓得连忙上前一把将婉儿抱住,嘴里胡乱求告道:“婉婉饶命,婉婉饶命!”
婉儿见他说得不像,又好气又好笑,却是顿住了脚步。男孩身量不长则已,一长惊人,去年春季两人还一般高,一年过去,朱允梢咽歉吡怂大半个头,常年习武骑射的身体挺拔修长而又有力,双手相环将她兜在怀里,围了个严严实实。婉儿有些不安,用手推了推他胳膊,却觉坚硬如铁,纹丝不动。
婉儿只觉允伤手将她紧紧箍住,手心滚烫,四处充盈着少年火热的气息,耳后的呼吸渐渐有些粗重,不由心下一跳,挣扎着就要逃离他的怀抱。朱允芍痪跏窒挛氯笕崛恚隐隐传来少女体香,方寸已有些大乱,舍不得放手,却又怕婉儿恼,将头埋进她后颈深深吸了口气,自觉神态大定,方才恋恋不舍的将她放开。
婉儿见身上一松,连忙跳了开去,只觉面上有些发热,连忙顾左右而言他,急急问道:“还不老实交代,哪里学来的浑话?”朱允捎行┺限危讪讪的笑了笑,正想着如何蒙混过关,却看见自己白色罗袍上带着丝血色。他心中一寒,连忙拉过婉儿向她身后看去,却是骇得心神俱裂,只见那荷花色牡丹罗裙上已是沾了一大团血。
婉儿见允赡锹面惊恐的表情,吓了一跳,正要侧头看看自己身后,却觉小腹微坠,一股热流顺着腿根流了下去,淌在了地上。婉儿身子微僵,又羞又惊,这该死的初潮,早不来晚不来,却偏偏这个时候来。朱允杉到那地上的血,已是面无人色,一面叫嚷:“快来人,快来人啊!”一面横抱起婉儿就往床上去。
婉儿只觉窘迫万分,却担心那经血染到允梢律郎希也不敢乱动。秦全儿和依云带着一群太监宫女急吼吼的奔进来,见到两人狼狈相和地上的血,吓得脸色一白,连忙叫御医的叫御医,请皇后的请皇后,瞬间乱成一团。
婉儿脸色一黑,急忙叫住依云和秦全儿,凑到依云耳旁低声说了两句,只见依云脸色一红,却是没有刚才的惊色了。依云想了想,又跟秦全儿说了几句,秦全儿眼角抽了抽,想笑又不敢笑,忙敛住神色,将一众太监宫女们叫住,斥退了出去。
朱允尚募比绶伲见那秦全儿擅作主张,脸一沉就要发作。秦全儿见势不好,忙凑到主子耳旁低声说了几句,只见允傻牧成由白转黑,由黑转红,到得后来,连带耳朵都已红得要滴血。允商а劭慈ィ和婉儿正好四目相对,面面相觑,俱是羞得面红耳赤,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允汕辶饲迳ぷ樱红着脸说道:“婉婉……你……你好生休息,我过段时间再来看你。”声音越来越低,勉强说完后,有些不舍的看了婉儿一眼,几乎是落荒而逃。
这一段糗事,却被张嬷嬷当成笑话讲给了皇后听,逗得皇后大笑,过了半饷方才缓过来。笑过后,两人又说了会子话,皇后有方些犹疑的问张嬷嬷:“允沙ざ喔吡耍考堑蒙洗渭他时已比婉儿高了半个头。”张嬷嬷知道皇后上次见允苫故钦月元宵,一晃又是三个多月了,不由心下一痛,强笑道:“婉儿长得快,殿下比她长得更快,已经高出她大半个头了,身姿挺拔如那苍松一般。”
皇后想象着允傻哪Q,有些欣慰的笑了。张嬷嬷只觉鼻子发酸,忍了又忍,却是忍不住劝道:“娘娘,何须如此自苦?这么几年,皇上再未说过什么,就是多见上几面又有何妨?”
马皇后身上一震,却是苦笑道:“你别安慰我了,你自己其实也心知肚明。这几年他与标儿相安无事,又与允勺嫠锴樯睿难道只是感情用事?那是因为他心无芥蒂。但凡我多见他们父子俩几次,皇上的疑心又会生起,岂不是前功尽弃?”张嬷嬷在皇后身边三十年,对这对天下至尊至贵的夫妻颇为了解,自然知道皇后说的是实话,不由眼神一黯,没有再劝。
皇后看着窗外,有些惆怅道:“我认识皇上时,也不过十六岁,两年后嫁给了他,我俩也有过这般好的少年时光。但愿允珊屯穸,永远别走皇上和我的老路。”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是纯粹的小儿女情趣,就让两人短暂的温馨温馨吧,稍作休整又要投入严酷的争斗中。
允尚聪碌哪鞘资是元代张劭《美人乳》的前半段,绝对绝对是在调戏婉儿,喜欢的快去百度。原谅作者的恶趣味,实在太喜古人的艳情诗词了,含蓄优美,又让人心潮澎湃,想入非非,写H神马的,古人是高手中的高手。
下面的内容稍稍有些虐,稍稍有些偏三观......不过大家放心,作者是三观端正的亲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