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三名现身
不安的感觉如漩涡般将他包围,雷旭文啪地打开室内灯,直到这时才发现床单上都是血迹,甚至他的阴茎,腿间都是斑斑殷红,有些血迹已经乾涸,仍旧刺痛了他的眼。
「时生……」他的声音在颤抖,把盖在时生身上的棉被掀起来,在尽量不弄痛他的状态下,轻轻翻开他的臀瓣……
乾涸的血迹凝固在红肿的肉穴周围,原本粉色的嫩穴已经变成狰狞的鲜红色,正随着身体主人浅浅的呼吸轻轻收缩,好像一不小心又会渗出血来。
雷旭文触电一样刷地抽回手,惊惧的瞪着床上一滩滩嫣红。
他没想到时生的那里撕裂的那麽严重,做爱的时候房间里暗洞洞的,虽然回忆起来的确有闻到血腥味,但他没想到会把他伤的那麽重……
目光再移回时生脸上,那人已哭累再度陷入沉睡,脸部异常苍白,微张又红肿的唇乾裂的像老人摺皱的表皮,睫毛偶尔颤动几下,像只垂死的蝶。
恐惧像黑洞一样在脑中迅速扩张,他想到几小时前时生还在他身下哭着求饶,但他那时精虫充脑,完全随着原始本能失控暴走,罔顾那人被他一次次逼着口交时痛苦的乾呕,享受着完全征服猎物的快感。
他火速把凌时生送到Fobia总部的医务班,这些医术精良的医护人员各个都是杀手退役,小到解毒取子弹大致精密的缝合手术都游刃有馀,唯一的缺点就是,医务班现任的负责人,也就是俗称主治大夫的李能收,跟黑夜有点过节,而这一切都是黑夜咎由自取,怨不得人。
「你他妈给老子节制一点!!信不信我现在就用S821把你轰成蜂窝!?」李能收的大嗓门让玻璃门着实震了一下,雷旭文想跟进急诊室,却被李大夫用力挡在门口:「你这触霉头的家伙少来我们医务班,免得原本能救活的人给你克死了!」
医疗组的人风风火火的把凌时生推进急诊室,雷旭文最後只能看着他苍白如纸的脸,想摸一下他冰凉的手,门已当着他的面砰地关上。
他垂着头站在那,任由分秒滴答流逝,他动也不动跟一尊雕像一样。
「这一幕怎麽那麽熟悉?」冥雅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後,叹了口气走上前。
雷旭文只是瞪着门板,对她的话视若罔闻。
「身为Fobia的培训者,我一向不去管员工的私生活,但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以前Lou就被你弄得好几次进出医务班,能收那麽讨厌你不是没有原因。」冥雅用没有高低起伏的声音述说往事,雷旭文第一次觉得冥雅缺乏感情的声音很悦耳,现在的他已承受不了任何夹带情绪的责备跟劝诫。
他知道他自己的问题,在床上常常失控,变得跟野兽一样,他知道Lou脚上轻微的残疾是他的杰作,现在,他是不是又会在时生身上留下永难磨灭的伤痕呢?
他知道在扣板机的时候,他的内心没有一点怜悯,对他而言,杀人跟吃饭一样,是一种供需关系而不是一种道德观念,有人出钱买凶,就必须有人拿枪把任务目标的脑袋轰烂,单纯的供需关系。
他不明白为什麽Lou每次出完任务之後都会萎靡一段时间,更不明白时生一直惦记着初次任务对象的家属是为什麽,难道内疚感跟赎罪的心理能让死人复生吗?如果不能,这些不就是多此一举吗?
「黑夜,我已经不知道让你跟白夜搭档究竟是不是正确的选择了。」冥雅的声音幽幽响着。
甚麽才是绝对正确的选择跟判断呢?如果不往前迈步,未来的事情有谁能预测呢?雷旭文无声望着前方,让沉默跟疑问充斥着他胀痛的脑子。
门突然被推开,李能收一脸嫌恶的瞥了雷旭文一眼:「你还在啊。」然後转向冥雅,叹了口气,「身上的撕裂伤跟外伤都还好,现在只能静养,听说他两天後要出任务,虽然我知道说这些话会让总部很困扰,但是以医生的角度来说,我建议最好派别人顶替他的位置。」
雷旭文看着李能收的侧脸,努力想找出这人口出此言是为了整他的蛛丝马迹,可惜他找不到,而且潜意识早已知道,时生的伤绝对比他想像的严重。
冥雅眨也不眨的望着李医师,然後她缓缓转过头望着他:「能收的话你都听见了。」
雷旭文想点头,但却使不出力,他觉得自己很像等候死刑宣判的囚犯。
「任务必须紧急更改,我知道过去的你习惯一个人出任务,但这次你需要一个像时生这样熟悉近身暗杀的杀手。」
他不要一个”像时生一样”的杀手,他就是要时生。雷旭文屏住呼吸瞪着她。
「就派Seth跟你搭档吧,他上个月排名第三,虽然技术没有白夜好,但却是当前唯一的人选了,」冥雅不动声色的望着他,「况且,Seth是个道地的同性恋,又很喜欢你,对於此次任务再好不过。」
一点都不好。雷旭文发现他明明用尽全力吼出声,却只能听到自己脑子里的嗡鸣。
因为李能收用S821(※俄式冲锋枪)守在医务班门口,死都不让他越雷一步,雷旭文在黎明时离开总部回到公寓。
冥雅说Seth今晚就会出完任务从奈及利亚回来,要他两紧急会面把此次任务的方针大略定下。
雷旭文整天都待在家里,电话不接,灯也不开,一个人坐在满是血迹的床上。
到傍晚他终於缓缓下床,打开手机一看,未接来电五通,叹了口气,回拨。
「妈,甚麽事?」
「现在你真是越来越难找了,我也搞不清楚你有几间房子,人家说狡兔三窟就够了,你明天就去给我把你那些房子通通卖掉。」邢月容委屈的指控从电话那头传来。
雷旭文弯着唇角笑了。他母亲是个喜感十足的女人,有话直说,敢做敢当,如果要说雷家有个异数,那绝对会是他亲爱的母亲大人。
「好啊,把房子卖了,给你买个森林公园当今年生日礼物。」他微笑。
「谁要那种东西。」邢月容不屑轻哼,停顿几秒,「旭文,你还好吧?」
他不知道他好不好,他只知道现在的他亟欲寻找一点能把体力耗尽的事做,他突然发了疯的想出任务。
另一支手机在此时响起,那是Fobia专属,用来连络任务内容。
他打发了母亲,拿起手机读上面的字:
10:00跟Seth约了总部见。
雷旭文在黑暗的房间里绞尽脑汁思索Seth究竟长甚麽模样,却是一点印象也没有。听冥雅说Seth是他的粉丝,但他对粉丝这两个字可是很敏感的,所以完全能理解为什麽白夜之前总是不现身的原因,为了避免麻烦。
现在,他真要跟一个”粉丝”一起出任务?
但,他有选择的馀地吗?
雷旭文在十点半才姗姗来迟抵达总部,已经有人等在那里,那人留着一头草坪般的三分头,皮肤黝黑,穿着一件帽T,胸前一行红色英文:Fuckme?Fuckyou!
「嗨,Seth。」他简单打了个招呼,坐在那人对面。
「呜,你是不是特别打扮才来的?好狡猾~我刚出完任务,灰头土脸的难看死了。」Seth虽然这麽抱怨,却露出非常平易近人的笑脸。
雷旭文望着他心想,这就是冥雅说的跟时生同类型的杀手,适合接近任务目标,适度取得好感,然後背叛行刺。
Seth的笑容让他想起第一次见到时生时,那人脸上的笑容,彷佛能把世界点亮。
至少,点亮了他的世界。
如果一开始在相亲大会遇见的人是Seth,现在躺在医务班的人会不会变成Set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