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鲜币)114、绝壁
今天的旭日饭店在下午接待一个从阿拉伯来的商团,把他们安置在11楼的『四季奢华』总统套房,从大片落地窗外看出去是凡诺的空中花园,花卉应景的按季节绽放。因为事先已经把这些阿拉伯大亨们的喜好打听的清清楚楚,在接待的事上没出甚麽状况,雷旭文在晚上10点准时下班。
回到房间,凌时生正坐在床上用晚餐,早先助理Tilly已经先帮他松绑,时生虽然精神错乱,至少不会攻击女人,应该说,时生只会攻击他。
雷旭文不在意他的拳打脚踢,只要能适当的让时生发泄一点压力,况且那人的力量也无法真的伤他。
走到床边,雷旭文褪下外套,坐在床沿望着他:「今天过得还好吗?」
「早上的时候……对不起,打了你一巴掌,又骂你……」凌时生一边喝汤一边轻声道歉,目光却没有看他。
这就是时生最近的情况,阴晴不定,喜怒无常。上一秒像得了狂犬病的疯狗,下一秒好端端坐在那,低声下气的道歉,像个极端正常的人。但从时生飘摇不定的目光中隐约可以窥见,这人并不正常。
那双眼不是正常人该有的眼神,空洞、无知无感、麻木分离。
他不知道现在的时生究竟知不知道他是谁,又把他当成甚麽?现在的时生爱他吗?知道发病前的自己曾经爱过眼前这个男人吗?
「没关系,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雷旭文拿起餐盘上的纸巾擦了擦他的嘴角,「明天周六,我们去哪走走好吗?」
时生假装没听到他说话,一口一口喝自己的汤。
发病後,时生害怕一个人上街、害怕接触人群、连说话的时候都害怕接触人的目光。
他们每晚躺在一张床上,距离却像隔了一片海般遥远。当他望着时生时,已经不确定现在的自己猜的到他在想甚麽,当把那人搂进怀里时,无法预料下一秒这人会不会突然发病用力咬他然後又哭着跟他道歉。
时生生了病,而且越来越严重,绝望的阴影像癌细胞慢慢扩大,迅速包围了他站着的地方。
李能收说时生的个性太过闭锁内敛,这种个性的人最容易罹患精神方面的疾病。
他问医生究竟发病的契机是甚麽,医生说可能是长期累积的压力、不可告人的秘密、或无法接受的剧变。
不可告人的秘密。他望着依旧低垂着头喝汤的人,还是无法不去怀疑时生卧底进混元的时候是不是发生了甚麽事,因为一切的异常都是从那之後才开始。
张黎光……他发现自己拳头上的青筋已经紧到下一秒就会崩断的地步。
「根据植入白夜後颈的晶片显示数据都在这里,从心电波可以判读他每几分钟心室就会颤动一次,脑波的起伏很大,研判这段时间患者应该长期处於浅眠的状态,睡眠不足会间接影响心理,可能会有易怒,甚至攻击性的言行出现。」混元无极的御用医师『尹』,也是无极尊的死党兼换帖,站在张黎光面前,口若悬河的报告诊断结果。
「Fobia究竟要多久後才会发现这个微型晶片?」张黎光笑着靠在椅子上,「看来那个李能收不过如此,还甚麽华陀三医呢,根本是言过其实吧。」
无极宇熙坐在一旁,因为男人的这番话挑起一边眉。
「光,当初你创立Fobia的时候,曾经跟李能收共事过一段时间对吧?」他问。
张黎光望着手上的报告抽空答道:「当然,怎麽了?」
无极宇熙没有答腔,刚刚光那句话听起来怎麽好像他不认识那个李医生似的?
其实自从在白夜体内注射原虫,对他施展催眠让他离开後,光就变了。
他跟这个男人在一起九年,对於这个男人如何的克己跟严谨看在眼里,但这几个礼拜,男人给他一种诡异的变调感,不仅耐性明显变少,对下属的态度恶劣,连跟他上床时都心神不宁频频走神。
他知道张黎光有多强,当初会爱上这人就是因为男人的能力远远凌驾自己,他喜欢强者,所以在LaVie岛上他一眼就看中了雷旭文,虽然不确定雷家二少跟张黎光打起来孰胜孰败,他愿意牺牲生命帮张黎光摘下胜利的果实。他的男人不能败北,这是他的骄傲。
「尹,记得当初宇熙受孕的时候没有白夜这种状况,除了害喜严重之外。」张黎光望着御医,似乎在责备他,「不要到时候虫卵孵化的时候把母体给搞死了。」
「白夜的状况比较特别,他似乎有隐性的癫痫症,我们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其他疾病,这些都会间接影响原虫孵化时寄宿者的心理状态,因为原虫的孵化会让寄宿者体内产生大量女性荷尔蒙,所以这段时间白夜的思考方式、心态、对待事物的态度,都会渐趋女性化,这也会让这些原本隐藏在他体内的隐性疾病更明显的发出来。」尹不慌不忙的答道,一旁的无极宇熙闻言轻笑:「原来我的精神状态比白夜强劲,这真是好消息。」
「这段时间陪在白夜身边的黑夜也够戕的,他应该很困扰吧,伴侣突然变了一个人。」尹继续未完的报告,「原虫孵化期间患者性格会大变,不过不知者可能会把患者误诊为精神病。」
张黎光挥了挥手让他下去,等御医离开後,他望向坐在沙发上的人:「现在应该实行计画的最後一步,把照片寄给黑夜了吧?」
「如果他真的疯了怎麽办?光,你应该不喜欢趁人之危吧?」无极宇熙好整以暇的望着他。
「放心,黑夜已经不是小旭″了,也许小旭很脆弱、为了爱能献出所有,但是人经历痛苦就会成长,」张黎光舔了舔唇,眼底闪动着嗜杀的光芒,「如果猎物这麽快就玩死了,我会很困扰的。」
「凌少爷。」
门敲了两下,Tilly走进来,手上拿了个包裹,「这是您的,但是好奇怪,会是谁寄的呢?」
凌时生原本坐在窗边向外望,漫不经心的答道:「放着就好。」
看样子凌少爷今天状况不错,没有摔东西或大声吼叫。Tilly顺便把早餐的餐盘拿出去。
凌时生等脚步声走远後还坐在那,窗外的车水马龙跟嘈杂声音离他一个距离之外,11楼高的地方已经很接近天空远离尘嚣,但他还是无法隐藏内心不时透露出来的焦躁,他不知道自己怎麽了,明明每次都想着要对黑夜好一点,但看到那个人不知道为什麽就会发怒暴走,他控制不了自己,彷佛体内住着另一个人,每每都能挣脱他的箝制跑出来闹得天翻地覆。
他知道自己伤雷旭文很深,那人已经两个礼拜没有碰他,虽然他们睡在同一张床上。
他渴望被触碰,每次望着男人闭上眼睛完美无瑕的五官,他都会想像过去一样吻他,但他不能,因为心里那个人不知道哪一秒又会跳出来占据他的意识,他不能再伤害男人,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跟他抱持距离。
门再度打开,雷旭文捧了一束香水百合走进来,今天的他身着Armani靛色缎面西装,配上银边条纹领带,袖扣是Parada限量铜扣,脚踩义大利a.testoni手工真皮皮鞋,鞋面亮的可以清楚反照出光滑的地板,这一身打扮至少可以让一个普通家庭生活半年。
凌时生望着越走越近的男人,突然脑一热,冷冷开口:「为什麽不放我走?我根本配不上你,不论各方面都是。」
雷旭文似乎已经很习惯他时不时的冷言冷语,把花放进桌上的花瓶,退後一步:「这是一个老主顾送的,如何?」
凌时生望着那捧盛开的花,哼了两声:「很快就会凋谢了,好甚麽。」
男人也不在意,迳直走向他,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今天没发烧吧?Tilly说有你的包裹,在哪里?」
「别碰我的东西。」他挥开他,开始解胸前的钮扣,「你耗费这麽多精力讨好我,其实只是想跟我上床吧?那就来啊,少在那罗罗嗦嗦的。」
雷旭文按住他的手,眉头微皱:「你这样太看不起我了吧?时生。」
「不然呢?你天天去找那个Lou,把我一个人晾在这里,你把我当甚麽?」他躲过他的手,继续解扣子。
「我没有去找Lou,我每天都在这里上班,你也知道的,为什麽要故意这样说话?」雷旭文有点发火。
「被我说中了所以恼羞成怒对吧?我呸!」凌时生极度不屑的唾骂,把上衣用力甩在地上,「快点啊,你下午还要去找Lou对吧?我们只剩一个小时可以搞了。」
雷旭文很想抬起手给他一巴掌,但是最後一刻被理智强压回去,双唇紧紧的抿着,无声瞪着眼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