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滇城遗址遇故人
来人身背药篓,颈上挂着个乌木做的哨子。竟是有过一面之缘的苗寨之人,那错。
见到灵素与花满楼,那错似乎也很是惊讶。他随手将自己用木哨召回的小蛇缠在手腕,向灵素两人迈步走来。
“花兄弟,素妹子。”那错先朝两人笑着打了个招呼,方才开口问道:“你们不是说回家去了么。怎么又到了这里。”
虽是故人,但此刻出现在此处实在是巧了些。灵素笑了笑回道:“我与七哥上次回家,都说这里的药好。反正也没什么事,就又来了这滇中,想看看能不能淘到些珍品。”
“那倒是,我们大山里宝贝可多了。”那错似乎对这个乍听寻常、细思却颇有些不合理的说法深以为然。
对他们这些靠山为生的人家来说,想着山里的宝贝,四处掏摸真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了,也就没有去想以花满楼和灵素的身手和家财,又怎么会只为了些珍稀草药,一月之间往返江南与西南数次。“不过,现在你们可不能再寻药了。我来的路上,远远看到旁边山谷里有个小木屋,虽然简陋了些,但还是能遮些风雨。两位随我来吧。”
那错说着,就自顾自地转身往湖边密林而去,这背心大开的模样,倒不像是心内藏奸。灵素与花满楼脚下一顿,便若无其事,同时跟了上去。
三人站在木屋门前,刚要进屋,就听得彭地一声巨响。花满楼抢先一步将灵素护在身后,屏气凝神,严阵以待。只听巨响之后,屋中一片静悄悄,这木屋内外只能听到灵素三人的呼吸声与自湖面而来的风吹水动。
那错紧张得双股战战,开口的声音也变得破碎不堪:“是……是妖怪来了。我就说我们不能在晚上的时候到这抚仙湖,今天,今天只怕我们都要交代在这里!”
灵素冷冷看了那错一眼,也不接话,只轻点了点花满楼的背。花满楼会意,足下一点,几粒飞石便击开了紧闭的木门,木门刚开,就见一张血盆大口向花满楼当头冲来。居然是一只长三尺有余的巨蟒,那巨蟒的毒牙泛着碧绿幽光,那错惊呼一声,倒在了地上。
花满楼袍袖一卷,已是将袭来的毒牙击断。再一运气,已是飞身入屋,踏在那巨蟒身上,右足施力与那七寸之处,不过一招,就将这险些吓晕那错的大蛇给踩灭了声息。那错此刻看向花满楼的眼神既惊且羡,还有几分对强者的畏惧。花满楼将蟒蛇的尸体踢开,走到屋外,伸手想将那错扶起来,那错一见,突生气力,自己猛地跳了起来。
他一边摆手推辞,一边连声说道:“花兄弟不必劳烦,不必劳烦,我自己来,自己来。”
三人进了那破旧木屋,只见其中朴素到有些简陋。屋内除了常用的锅碗篝火,连张床都没有。只在角落收着一张黑得完全看不出原先颜色的毛皮。想来应该是早年过往猎户在山中搭建,用于休息的地方。只是不知为何,这木屋已是久未有人迹,屋内阴暗潮冷,蛛网遍布,生生成了那巨蟒的巢穴。
此刻巨蟒已除,又有花满楼与灵素这样的高手在旁。那错一进屋,就明显放松了不少。他一边生火,一边口中不停:“你们必是不知道,这个湖可不是谁都能来的。”
“哦?”花满楼听出了那错此话定有下文,配合地开口询问道。“莫非这个湖还有什么故事不成?”
火很快就生好了,那错从腰上解下随身的葫芦,咕咕地灌了两口。方才一副神秘地对灵素与花满楼开了口:“你们可听说过我们滇中有个湖下怪的故事?”
灵素与花满楼都摇了摇头,只听那错继续往下说。
“家里老人都说,在我们曾祖父那一辈,这一代曾经有个十来口人的村落。”明灭不定的火光,映着那错眯着的眼睛,还真是有了几分奇谈异志的味道:“我有个远房的祖姑母就是嫁到了这个村子。就是那个祖姑母说的,这个湖里有怪物。那怪物长得像是马,但是背上却长了红色的翅膀,偶到夜深人静的时候,那怪物就会从这湖水中飞出来。若是你在湖边见到了他们,那就只有两种情况。”
灵素曾听花满楼说过这抚仙湖飞马传说,但却不知这当地百姓之间也会口耳相传这些古闻。这市井之说,虽比那史官之笔要丰富详实得多,但也常常夹杂了许多民间的穿凿附会,凭空多了许多神秘色彩,灵素对那错点了点头,示意对方继续往下说。
“一种嘛,自然就是从此财运亨通,大富大贵。但凡是这样的人,必是受到了太阳神的保佑。”那错见灵素与花满楼都听得认真,讲得更是兴起:“不过这样的人,据说是极少的。真正看到那飞马的人,都会受到这湖水的诅咒,但凡是晚上前来这湖的村人最后都不见了。这大湖的古怪还不止于此。有些渔民怕了这晚上的怪马,就挑在白日里十来个人一同来此捕鱼。结果刚到湖中央,那湖中就飞出了一个金环,再眨眼,那些船只就全回到了岸边。”
那错讲到这里,大约也是被自己话中的妖怪给吓住,连语声也变作了气音:“据说,这个湖中怪最是霸道,从来没有人能在湖中央呆上一个时辰。”他说着话,身子却越发靠近篝火堆,左手还不停地搓着身上因这叙述而起的鸡皮疙瘩。
对那错的话,灵素与花满楼并不做评价。见那错被自己所述弄得心神不宁,不住地左右张望,仿佛湖怪已进了木屋。花满楼笑着开口:“我记得你们寨子离这里并不近,而且平日里不是红巧出门采药么?可是有什么不便?”这话一方面固然是为了转移那错的注意,免得他自己吓自己,吓出什么不测来,另一方面则是对这个问题真有疑虑,借机解惑。
那错将视线转到了花满楼的身上:“哦,红巧有了身孕,这些采药的事情就不方便再做。我又是初涉此道,不知不觉就随着小花越走越远,都走到这来了。”他说着,挥了挥手,向灵素与花满楼示意缠在自己手上的花蛇,脸上露出了几分无奈与将为人父的欣喜,融在暖暖火光中,将他平凡的五官也照的有了几分光辉。
灵素与花满楼听那错如此说,心中也为他和红巧欢喜。灵素当即打开随身的包袱,从中取出了个桃木小盒,递给那错,充作贺礼。
“这是我用百年雪莲花做的暖宫丸,补血暖宫最好不过。”桃木小盒精致可*,放在灵素的手中就好像是拿着小孩的玩具,却是价可比千两黄金的玩具。
那错也听过这雪莲珍贵,连忙推辞,到底却不过灵素与花满楼的诚意,才带着憨厚的笑容,小心翼翼地将这小木盒给放在了腰囊的最深处。放好暖宫丸,那错还抚了抚自己的腰囊,才对两人道了晚安,自己蜷在屋子另一角落睡去。
直到那错的鼾声如起伏波涛一般响彻木屋,灵素才伸手拉了拉花满楼。花满楼朝灵素点了点头,两人脚踏九宫步,不过一瞬就消失在屋内,徒留一室静谧。
月下的抚仙湖清透如美玉,泛着粼粼的波光,美得惊人。花满楼站在湖边,深深吸了一口气,静立片刻方才对灵素开了口:“若是真有这湖中怪,它必是个极会享受的妖怪。青山绿水,浮云流光,木叶清香混着这湖水氤起的雾气,当真是能抚仙的好地方。”
“只怕这也是湖中怪不愿旁人打扰的原因,”灵素抿唇一笑:“有这样的景致,只怕就是独自一人在这呆上一辈子,那湖中怪也必是愿意的。七哥你说呢?”
“这话不假,但若是来打扰的人是程大夫这样的妙人,”花满楼知道灵素是在调侃自己一遇美景就陶醉流连,也不恼,只嘴角带笑地认真回答:“那湖中怪也必是愿意离了这湖,登了这岸,随着妙手灵心的程姑娘走的。”
灵素啐了一口,不再与花满楼玩笑:“七哥觉得那错所说是真是假?”
“那错说起红巧之事,语气十分平稳,倒不像是作假。”花满楼手中捏着灵素的手指,沉吟片刻后方道:“只是这采药之事,很有几分可疑。红巧既然是寨中首领,他身为夫婿,又少有采药,此次竟会放着他一个人在这深山里游走,有些不符情理。”
“况且,一个能驭蛇采药之人,看到那巨蟒的反应实在是太过了些。”灵素点了点头,补充了一点。她知道花满楼此番说法,言下之意是让她先不必拆穿,两人便当不知这其中关窍,只看那错欲要何为。
“这抚仙湖能传出如此多的怪闻,只怕也不是那么简单,我们可要一探?”此事既定,灵素也不再多说,只提起了那错口中的湖中怪。此处既然有极大可能是古滇王国旧址,这湖中之谜只怕也与这古滇国消匿有些关联。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