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张献忠-大西皇帝梦》(15)
醋坛打翻,耿耿王尚书被动腐刑
王志贤出了蜀宫,翻身上马,走了一截,心情平静下来,这才喊糟了,原来他下浴池时,将颈上佩戴翡翠双鱼玉佩压在池边一块布毯下。不想,刚才从池中起来,遇到那一幕,一心想着脱身,惶急之间把玉佩忘了。双鱼玉佩一定是被她捡了去。这样看来,今晚上还真是不能不去,问她要还双鱼玉佩,但她逼着干那事咋办?别的人还好说,偏她是是娘娘,是张献忠――马上就要登极的皇帝西王,自己盟兄的女人。转念一想,她也是个明白人,不过一时鬼迷心窃。待晚上去好好开导一番她,她会幡然醒悟的。再说了,自己堂堂一个七尺男儿,牛不吃水,强按头?不干,她能把我咋样的!就这样东想西想,直到身边的亲兵替他牵着马韁,说是:“大人,请下马吧!”他这才发现他在西御街的尚书府第到了。
就在王志贤拿定主意,回到府中时,他和柳娘娘都想不到,王志贤宝贝得不行的双鱼玉佩,是娘娘的丫环玉叶拿了,也在一边动着王志贤的心思。原蜀宫丫环玉叶,颇有姿色,也颇有心计。早先在蜀宫,像她这样的丫环很多,她又没有钱买活魏协,近不得蜀王,未被临幸,尽管她长得比别的丫环好得多,情景与当年汉宫中默默无闻的王昭君有些类似。
王昭君是中国有史以来四大美女之一,有闭月羞花之貌,沉鱼落雁之美。但选入宫中的她,当时要被汉帝发现,临幸为妃,唯一的途径就是通过画师毛延寿的笔,将自己画了相呈送皇帝。不然,永无出头之日。可是,很有骨气的王昭君不买毛延寿的账,不去行贿。这样,毛延寿后来虽然也将王昭君画了呈上去,可在她脸上打了一个凶痣。汉帝看后连声叹气,说可惜!
凶奴和亲,古以有之。躲在深宫中寻欢作乐的皇帝,怕与慓悍的凶奴作战打仗,因此,当塞外凶奴王要求皇帝赐于他一个漂亮女人当老婆时照准,给一个就是,反正皇帝身边发现未发现的漂亮女人多的是。当塞外凶奴王要求和亲,汉帝将王昭君相赐。临走前,汉帝在接见负有特殊使命的王昭君时,这才发现,她脸上哪有凶痣?!可惜晚了,毛延寿已逃去塞外凶奴,而堂堂的皇帝,金口玉牙覆水难收,只好让王昭君出塞,上演了一出传诸久远的塞外和亲戏。
原蜀宫丫环玉叶,像株生命力和攀附力都很强的青藤,随时准备从一棵树或什么支撑物爬上去,可惜一直没有找到支撑物爬上去。张献忠入宫后,宫中所有太监、宫女都由柳娘娘处理。玉叶被柳娘娘看中,留在身边,玉叶瞅准机会,对柳娘娘百般巴结。柳娘娘很看得起玉叶,内定在西王登极之后,宣布她为宫女领班人。可惜柳娘娘没有看出来,玉叶不是一个善类。
久在宫中的玉叶,情窦已开,可惜以往身边没有一个真正的男人,过上过下的都是些男不男、女不女的太监。蜀宫易主后,她见识了两个真正的男人――一个是即将登极作皇帝的西王张献忠;一个是右尚书王志贤。张献忠虽然很够男人味,但随时暴发起来霹雳火似的,看着都吓人,躲都躲不及。王志贤就不同了。他很够男人味,也很温情,就是对她玉叶也常常是客客气气,轻言细语。身上沾染了儒家风度的王尚书怎么也没有想到,随时在自己身边出现的玉叶――那个长相俊俏的柳娘娘身边的小丫头,也在打他这个已经旷了很久的男人的主意。
哲言曰:“女人的智慧,是蛇的智慧。”柳娘娘做梦都没有想到,一段时间以来,她对王志贤的注视、追逐,早就被玉叶发现了。就在西王去绵竹一线视察以后,玉叶敏锐地注意到,娘娘对王志贤追逐日紧,非抓到手里不可。发现这一点,她很是嫉妬气愤。在她看来,柳娘娘贪得无厌,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西王对娘娘恩宠有加,夜夜双宿双飞,娘娘还不满足,还想占有王志贤。而自己一个大姑娘,犹如一瓣含苞欲放的鲜花,为什么就不能让一个她所爱的男人来为她催开花蕾,当回真正的女人呢?这很不公平,不合理!
王志贤是西王旧部,是西王的盟弟,如果娘娘与王尚书通奸,那可是犯下天打五雷轰的死罪!可是,娘娘就真敢干。这天中午,娘娘让她带着王志贤去保和宫洗浴池时,心知肚明的她,耍开了手段,她吩咐一个小太监在门外守候,自己却躲在一处谁也不知道的地方偷看,将赤身祼体的王志贤看了个够,看了个饱。看得她面红耳赤,心猿意马,一颗心跳得快要跳出来。啊,这就是男人,男人就是这样的!根据足够多的关于男女方面的理性知识,她信马由韁地睱想下去。她觉得自己就要瘫下去了,她伏在板壁上,激动得浑身索索发起抖来。
当王志贤从池中起来,赤身祼体雄纠纠地站在池边,用大浴巾擦身上的水时,娘娘一头撞了进去。估逼、拉扯、对话;之间他们的一切对话、过程,她看得清清楚楚,听得明明白白。特别是,当娘娘走上去,毫无羞耻地拉扯王志贤仓促间围在那里的大浴巾时,她的心跳得咚咚响;一双眼睛瞪得多大。她不希望王志贤就这样被娘娘拉下水,却又私心期望他们能当场将她思想上想过千百遍,却没有亲身经历过的男女性事变为现实。结果留下的是悬念。
当王志贤匆忙穿好衣服,匆忙出去后,娘娘随后也走了。他们中,都没有捡走王志贤压在池边毯子下的玉佩。他是忘了,她是不知道,没有看见。她这就走进去,捡起王志贤的翡翠双鱼玉佩。她已经想好了,今夜,就是在今夜,如何拿这块双鱼玉佩,要挟王志贤就范。
夜来了。蜀宫就像沉到了大海中去似的,一如既往地幽静、深邃。然而,这个幽静、深邃的夜晚,对于当事人王志贤、柳娘娘,还有一个没有浮出水面的玉叶都很不平静。
三更了。更声在高墙外如水般袅袅飘逝净尽之后,后宫高墙上有个黑影在天幕上一闪,倏即着地,无声无息,像是从树上飘下来的一片树叶。来人乍衣箭袖,身姿敏捷,他就是王志贤。借着一棵大树的掩护,他朝夜幕笼罩中的几重宫宇看去。后宫中所有的一切都在沉沉夜幕中酣睡,只有端和宫内最后一间屋子绿窗上还有一星荧荧的灯光闪烁。他知道,她在等他。按例,这个时候,后宫也是有禁卫军夜巡的。但今夜没有,他知道,这都是她的精心布置。他动作轻灵得狸猫似地,一闪身上了台阶,身子贴在窗棂前,伸出舌头,将糊窗户的白绵纸舔出一个小洞,觑起眼睛朝里看去。红晕晕的一星灯光下,她正托腮凝思。她换了轻装,着一身很透的薄如蝉翼的绿色蜀绣丝绸服,一头丰茂漆黑的头发挽起来,挽在脑后,成了一个髻。一张脸红晕晕的,透着睱想,显然,她是洗浴过的。很远就可以闻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浑合着发香、体香,还有那种只有的成熟女人身上才有的诱人气息。她的神态是安静的,一双眼睛很亮,黑浸浸的,似含着泪,内有无限忧怨。衬着身前黄铜灯架上那只烧得只剩半截红蜡烛。不知为什么,他的心有点痛,他觉得她是很凄清,很需要安慰的。
于是,他情不自禁将门一推。门是虚掩着的,他闪身而进,顺手掩上门,将门闩死。
“志贤,你来了,等得我好苦!”她看见他,眼睛一亮,陡地从牙床上站起,张开双臂,扑向前来,不管不顾将他抱紧,喜极而泣。她曲线丰满优美的身肢将他全身上下贴得紧紧的。瞬时,他觉得,一种久违了的冲动将他身上的野性唤起。幸好,这时,理智递给他一把利剑,让他把自己周身上下迅速漫延起来的野性斩断。
他把她从自己身上一推,急急地解释:“娘娘!”他嗓子发干,声音都变了:“我来,不是为了偷情。我是守义之人。娘娘你是西王的人。我与敬轩既是盟兄盟弟,又有君臣之分。我不能背着西王做这样有悖伦理之事。”
她就像被他当头泼了一瓢冷水,退后两步,像不认识他似了的,看了看他,一声冷笑,往椅上一坐:“王尚书既是如此君子,那我问你,你来又何必,所来何为?”
“我有话对娘娘说。”
“请讲,我洗耳静听。”
王志贤又很空洞地进了一番大道理。最后竟这样说:“今天的事,只有你知我知,就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希娘娘克己自戒,辅助西王,我当尽力劝说西王,立你为后。”
“既然如此,王尚书你请回吧,我要睡觉了。”说完,她负气地转过身去,上了她那张靠壁的、硕大的退一步牙床,蹬掉脚上的绣花鞋。头朝里睡在床上,不再理他。王志贤万万没有想到,事情会成这个样子。自己是来取双鱼玉佩的,话还未说完,娘娘却负气地当着他的面睡在了床上,残烛将要燃尽,如何是好?!一时,他简直不知该如何办才好了。当然可以一走了之,但事情了又未了。自己的双鱼玉佩在她手里,今夜必须要回。于是,他走近床边求情:“娘娘,你将我的双鱼玉佩还我吧!你拿在手上也无益,只会引来无端是非!”
她这才明白他之所以肯夤夜而来的目的。心想,他的双鱼玉佩一定是丢在保和宫浴池内了,明天捡来还他就是。但好不容易才找到这样一个最好时机,且把他诓到了床边,不能让他就这样溜了。她顺势转过身来,拍着绣有一对鸳鸯戏水的蓬蓬松松的雪白大香枕头:“你的心肝宝贝双鱼玉佩就在我的枕头下,你有本事,自己来取。”
这时,烛光开始摇曳。王志贤真急了,也就不管三七二十一,扑上去翻她枕着的枕头。“哔剥!”一声,灯花最后一闪,烛光熄灭。屋子里顿时一片黑暗。与此同时,她一个鲤鱼打挺,猛地伸出一双丰腴的玉臂,将他搂着,像章鱼的八只吸盘,将他浑身上下吸紧。一边用那好听的北音婉转的声音,在他耳边吹气若兰地说:“志贤,我不要你回去,我要你……”
“轰!”地一声,他好不容易才构筑起来的最后一道理智的堤坝,彻底崩溃;原始的野性和不可遏止的欲望,在身上陡然升起。他把她无比美妙的躯体抱紧,回报着她的热情。他们你送我迎,狂风浪蝶闹五更。在极度的放纵之后,接着是极度的疲倦。他很想睡去,但他毕竟是个小心谨慎的人,没有听从她的劝告,在她的床上拉伸一觉睡去。而是要求她将他的双鱼玉佩还他,他好趁夜回去。没有办法,她这才告诉他,双鱼玉佩并不在她身上,肯定还在保宁宫浴室里,明天一早去找来还他……
没有办法,只好这样。可他刚出去,玉叶就跟了上来。
这是天亮前最黑暗的时分。他出了门,被冷空气一激,感到精神一振。就在他脚步轻快地穿廊过檐,来在宫墙前,正准备运起轻功逾墙而去时。
“王尚书,请慢走一步。”背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女人的声音。声音很轻,但对他,却犹如响起一串惊雷,令他毛骨悚然。转过身来,一看,让他简直怀疑自己的眼睛。借着庭边天幕上透下的微茫光线,他看清了。夜幕中,站在自己面前那个窈窕的身影,不是柳娘娘的贴身丫环玉叶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