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真爱不是犯贱
第3章真爱不是犯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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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如果打折贱卖,
招来的男人一定只贪便宜。 安妮这些年也算拍过不少戏,但没有哪一部的情节比今晚更精彩。
直到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才问出这个拉住她就跑的男人叫马克,而婚礼现场负责拍摄录影的公司,就是他开的。
安妮不知道被迫跑了几条街,终于甩开他,她还穿着高跟鞋,整个人累得快要虚脱了,于是坐在夜上海繁忙的马路边,一副落魄的样子。她想起自己好歹还算个明星,这种场合,这种时间,供人瞻仰可真不是好主意。
马克看起来比她强很多,他跑了这么久,还有力气笑。
安妮顾不上看路牌和方向,只知道自己离外滩的方向越来越远。她想拿披肩裹住自己,才发现它被她忘在了婚礼现场,只好作罢。
街上人来人往,虽然时间晚了,但周围并不安静,有人经过安妮和马克身边,安妮下意识地伸手将脸遮住。
这场莫名其妙的疯跑彻底把安妮一整晚的沉重心情打散,她坐了一会儿厘清思路,逼问马克到底什么意思。
马克从容很多,一点也不在意自己的唐突行为。他看起来顶多二十五六的年纪,还有冲动莽撞的权利。他带着一脸不羁的笑,笑着笑着,突然伸手过来擦她的眼角。
安妮防备地向后躲,一脸惊愕,“你干什么?!”
马克盯着她的眼,有些生气,仿佛看不得她刚才那副自怨自艾的模样。
安妮怔了一下,翻出纸巾擦脸。
马克见状反问:“我带你走你还不感谢我?坐那儿干吗?等那个女人继续羞辱你啊?”
安妮忍了一整晚的情绪被人戳穿,异常愤怒,可惜她喘不过气,就连骂声也不够有气势,只是反复说:“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想不明白我就帮你算算……”马克于是掰着手指站在安妮面前,一笔一笔给她清算,“腹黑女抢了你男人,你还配合她乖乖来参加婚礼,还要参演他们的电影?你脑子有问题吧?”
安妮气得不想解释,她不是圣母玛利亚,也不是什么单纯白莲花,她只是最终选择了自己认为最从容的面对方式。
她觉得即使爱情不在了,也没必要你死我活做仇人,或许她还不能坦诚祝福,但她不想抱着怨恨度日。
马克显然已经知道她是什么心态,他自己一向随心而活,心里清楚,人首先要学会面对自己的心,才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但安妮不懂,这让他恨不得打醒她,“难过就直说,情场如战场,哪来这么多没必要、不在乎?都是放屁!你贱不贱啊?!”
“你说谁贱?!”
马克见安妮生气了,反而越说越起劲儿,好像这样才体现出自己想要的效果,于是越发直接,“我今天看你来了还觉得挺棒的,敢来砸场子,够有气魄,十足女王范儿!结果呢……马璃莎成心逼你做配角,你还答应了?你就是贱!”
安妮彻底火了,抬手过去抽他,马克虽然年轻,但一个大男人想制住她实在是轻而易举。他攥着她的手腕不放,她打不下去,几乎有点崩溃,冲着马克大喊:“他幸福所以我幸福,这才叫真爱,你个小屁孩懂什么?!”
马克听闻放声大笑,低头和她说:“你给我听好了,真爱不是犯贱!你妈把你生得这么漂亮,不是让你给人糟蹋的,是让你糟蹋别人的,懂不懂?”
他好像总是在坏笑,二十几岁的男人,一半世故一半张扬。此刻,他背对着一整座城的夜色,指着她骂。
马克说话实在难听,让人恼火,但正是因为这样才坦诚。他和张毅不同,张毅从不会这么不留情面地指责她。
人与人之间一旦有了不能说的话,就有了秘密。秘密不可怕,可怕的是因此而生的距离,从此以后,不管你们贴得多近,心都不在一处。
安妮想了想,马克并没有说错,她的手僵持在半空中,愣了一会儿,突然让他放手。
马克骂痛快了,很快就像没事人一样,他看她确实情绪稳定了,放开她,见她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又赶紧跟在她后面。
安妮此刻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冷静一下,她走在前边,马克就优哉游哉地尾随。他走路仿佛永远没个正经样子,却始终如影随形。安妮起初有些防备,但后来又有些自暴自弃,无所谓,反正今夜已经不会更糟。
过去那个充斥她全部生活的男人已经有了他的新娘,对于安妮而言……不管再怎样歇斯底里,过去的那段故事都已经画上了句号。
她的悲伤或喜悦,又有谁知道?
马克骂她不该任人糟蹋……可她和张毅在一起是心甘情愿的,她并不认为自己是在糟蹋光阴。
她的脑子里全都是过去的画面,年轻一点的时候,她和张毅一起拍过没能上映的文艺电影,一起看彼此最爱的片子。
那些年他们认真筹划,到了结婚生子最佳的年龄,她积极准备,而张毅也放弃自己文艺小众的坚持,接拍了他第一部长篇电视剧。这一切都是为了她,为了他们的家庭,甚至为了他们的孩子。
那时候,安妮刚刚习惯在北京生活,她的圈子太小,因而过分依赖张毅。她的世界里除了工作和朋友,全部都是他。
世事难料,他们这一生还有很多风景来不及看,她仍守着爱和未来,却怎么也想不到,一部戏拍回来,张毅已经有了马璃莎。
他们分手后不久,就有记者拍到张毅搬去和马璃莎同居的照片,两个人还去买了钻戒,再然后一切水到渠成。半年前网传马璃莎羞涩地接受了求婚,张毅随之决定公开,一起在媒体前宣布婚期。
遇到这样的情况,很快有无数人跳出来,他们一边骂着劈腿的张毅,一边告诉安妮这个前任女友应该大度地扔掉坏男人。反正都是她用过的东西,马璃莎愿意捡走就拿走好了。可是她做不到这么无所谓,她没想到张毅连他们共度八年的家都不要,那么决绝地转身走人,彻底成了马璃莎的男人。
道理人人会说,非亲历者永远不能懂,能轻易放手的,不叫爱情。
安妮低头,借着路灯的光,她看见自己黑色的衣袖上有两三瓣白色玫瑰,是刚才接捧花时沾上的,它们牢牢吸附在衣料上,跑了这么久竟然也没掉。
这让她想起和张毅同居的第一个星期,张毅曾经送给她一束花,即使后来花朵枯萎了,她也舍不得扔掉,宁愿晒成干花,珍惜留存。
女人如花,安妮成了标本被陈列,美丽只是前尘旧事,她连他最后留恋的目光也丧失了。对方如今怀抱娇艳的新鲜玫瑰,再不肯回头多看她一眼。
过去的日子,物是人非,她真的快变成一堆可悲的花瓣,傻傻握紧记忆不放。她甚至有段时间疯狂地躲避与人接触,哪怕是朋友也不愿见。她把自己锁起来,脆弱畏光,仿佛成了要魂飞魄散的吸血鬼,再不见到张毅吸他的血,她就会彻底消亡。
她知道自己很傻,世间所有笨女孩会走的弯路,她一样没少走。她以为这就是真爱的必经之路,这一晚却反复被人揭穿,她还是不够强大。
安妮沉默出神,突然发现地上多了一个影子,原来马克还在。
她叹了口气让自己打起精神,毕竟她今夜还没有落脚处。
身边的马克突然看见她袖子上沾了东西,上前一步,皱眉帮她将花瓣弹落。他几乎能看见安妮眼睛里那个苦苦挣扎的影子,她明明忘不了,却非要假装自己是圣人,摆出大度的样子来祝福新人。
连她自己都不承认的伤口,只会越来越疼,永远忘不了。
这个逆光而来的男人完全是个意外,他问她:“承认你忘不了张毅,有那么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