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局 - 破个案怎么还把清白赔出去了 - 余打叶 - 纯爱同人小说 - 30读书

破局

破局

被驯服的鹰在营地上方盘旋,落日的边际线飞过一群鸟影,炊烟袅袅升起,四周静悄悄的。

一口热汤下肚,褚垣的鼻子总算从铁锈与血腥气中解放出来,从甲胄里揪出一块还算干净的下摆低头将脸用力的擦干净。

“殿下!冤枉啊!”

突然军帐中涌出几个人来,他们拖拽着一个人,将土地划拉出一条挣扎的痕迹,士兵反扣他的双手迫使他跪在地上,蛮横的扯着他的头发向后引颈受戮。

是父亲身旁的副将。

褚垣放下碗起身正欲开口,军帐撩开,褚棣阴冷着脸走出来站在副将面前,眼神中没有半分怜悯,他余光看见了褚垣示意他走过来。

从未见过父亲有这样的神情,这让褚垣有些紧张,他擡起手背擦了擦脸颊。

“殿下......”褚垣还未问明他的意思,褚棣抽出腰间的刀放在他的手心,居高临下地说道:

“拔了他的牙,”递到的手向下一摁,褚棣看着眼前痛哭流涕跪地求饶的副将仿若猪猡,“枭首示众。”

那是褚垣第一次杀掉自己熟悉的人,不再是山中精怪、敌国士兵,是与他同吃同住并肩作战的战友,他清楚地记得血的温度以及逐渐消散的瞳孔还有那天晚上军帐中褚棣的告诫:

“背信弃义者当受拔牙之刑,这是褚家祖训。”

头一点,褚垣中迷糊中醒来,四周嘈杂的声音如潮水般涌进他的耳膜,他缓慢睁开眼,看着酒案上空荡荡的杯子,他直起身松了松因为撑着头太久而有些失去只觉得胳膊,捂着眼睛叹气。

西北贠人部族与沿边百姓的摩擦已经长达近百年,和亲、战乱、质子、修长城几乎形成一个怪圈。

双方都难以找到其中的平衡。

一只误入部族的羊,一个焦急寻回财产的牧羊郎,打破了这微妙的和平。

贠人以奸细之罪名,将牧羊郎枭首示众,天子勃然大怒,站在朝堂之上俯视文武百官问谁人敢战。

赵无机一声臣愿往,三年平定西北之战吹响冲锋令。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沿边黄土埋葬着万具白骨,亲人的泪水汇成忘川,带着思念与不舍与他们作别。

胜利的号角吹响,沿边城池乃至邺平城都沉浸在喜悦之中。

西坊醉仙楼,一群官员们为赵无机大胜举杯庆祝,温鞍拖着褚垣也混入其中。

席间官员们多是吹捧赵无机英勇神武,也有几个不懂眼色的胡说赵无机仗着军功不顾尊卑,温鞍兴奋地跟别人说着他道听途说的赵将军威风事迹。

今时不同往日,褚垣所在主座倒是清净了不少,他趴在桌上,手指轻点空掉的酒杯杯沿,不知为何近日总是梦到从前的场景,甚至是在记忆中已经模糊的褚棣年轻的脸。

“少卿大人!”

像是惊雷乍响,褚垣手指一顿,在喧闹的人声中听见了那人的名字,犹疑的手指一顿,褚垣擡头正见不远处的正对面,卫涂与房铭碰杯说着话,却直勾勾地看着自己,一如往常。

只不过是一天没见,褚垣看着他的那样光彩照人恍惚间回到了不久前酒楼的楼梯上的光景,但只不过是一天不见,他依然如初见般心如擂鼓。

匆匆移开目光,褚垣盯着空荡荡的酒杯,旁边温鞍同别人聊得火热:“这酒是下官珍藏的女儿红,内子有喜,加之赵大将军大胜,特地拿出来请殿下品尝......”

“有喜......”褚垣耷拉着肩膀,眼底情绪复杂,他声如蚊蝇“从前......也曾彻夜喝过.......”

酒喝够了,褚垣起身独自离席,转眼间踏上回府马车,躺在寝室地上。

“解酒汤喝不喝?”青竹端着汤走进来,踢了踢地上摊着的褚垣,“地上这么凉你也能躺下去。”

“醒酒。”嗓子干得冒烟,但褚垣懒得动,就这么扯着嗓子说话。

“怎么这么早回来?”青竹盘腿坐在他旁边,舀起一勺醒酒汤吹了吹,“张嘴。”

咽下一口汤水润润,褚垣终于把嗓子里的磨刀石咽了下去,他撑起上半身将剩下的解酒汤一饮而尽,又重新躺了回去。

“我在宴上看见了卫涂。”

“说上话了吗?”青竹手支着脑袋,勾着嘴角问道。

“他穿着那天从王府穿出去的我的衣服。”

“哼哼,”青竹仍不住捂嘴,将眼睛笑成一条缝,“那你怎么回来了,借出去衣裳不拿回来吗?”

“为什么?”褚垣稍稍偏头蹙眉,眼中真心实意的流露出困惑之情:“那颜色很衬他。”

青竹笑不出来了,他瘪瘪嘴将碗收好,撑着脑袋出神,看着灯台上火苗跳跃,寒风呼啸,手摸着冰凉的地板,想着地暖该用起来了。

“这样看着我干嘛?”青竹刚一低头说话,就发现褚垣直勾勾的看着自己,让他有点不寒而栗,“我也没说什么吧。”

“只是想起八年前你负气出走,如今面对我再跳火坑到是从容了许多。”

“......”不知是褚垣的坦然还是对事实的无言以对,他仰头看着前方出神。

八年前,卫锦毓和褚坁暴毙,对褚垣最好的人,他的母亲和兄长死在了同一天,但新帝登基百废待兴,他忍着悲伤就这么强撑了半年,终于是将褚珣扶了上去,从那以后便办上了纨绔王爷的戏装。

只是每个深夜无人时,青竹站在门外都能听他悲切的哭声以及暗流涌动的思念。

他不明白那是什么感情,千百年来青竹从未动过凡心,即便是与那个执意要收自己为徒的人相处百年,他也始终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所以他不明白是改变了在马背上放言的少年——

“剑与花,酒与月,偏要青山就我。”

剑藏花枯,酒干月隐,沧海桑田,几度经年,竟变了模样。

离开王府的那天下着初雪,青竹推开门看见褚垣蜷缩在地上目光涣散没有半分往日神采,不满与心疼在那一刻交织化作泼天怒火,自顾自地骂完一通后摔门而去,整整七年。

等回来时春去秋至,青竹才意识到自己错过的七年会让他此后追悔莫及。

“......好”

字体大小
主题切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