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希望破灭
第296章希望破灭
“这是身为公主应当说的话吗？”严莫离凄然一笑，反问：“作为宏国的王爷，你更不应当问这句话。”
抬手撩起耳边碎发，严莫离仰望不远处的山峰，心中五味杂陈。
“我从未做过一日公主，自然也不会相信你们的话。我就是平凡的人，和你们不一样。若说之前有什么反骨，大约便是觉得不公平，等级制度过于严苛，一些有报复的人碍于身份无法施展。可如果是你做皇帝，还会有等级，还会有贵贱，和现在相比不会有丝毫改变。既然改变不了什么，我何必助纣为虐呢？再者，就算我相信你们，把自己当做一个公主看，我想我的亲生父亲也会教我要爱戴子民，而不是看着他们在战争中灰飞烟灭。这几日挖地道，我一边挖一边考虑，我到底应不应该和你说这些。师傅的执念太深，他每次看我的眼神都像在看皇位一样，让我感到害怕。而师兄你可以不参与，你是王爷，你已经拥有锦衣玉食，为什么还不满足呢？若是为天下苍生也罢，可你不是，你不过是觉得皇位是你的，你应当拿回来。”
啪！
严莫离的脸火辣辣的疼，冷冷看着商暮白，心中最后一丝希望被这一巴掌打碎了。
“王爷，不如你杀了我吧。”
商暮白一脸铁青，掌心微痛。听到严莫离这么决绝的话，第一个想法竟然是真的想杀了她。这种虽想法一闪而过，他却莫名心虚。
严莫离好不容易逃出来，哪会束手就擒。手掌握拳，趁着商暮白分神便直击要害，一边打一边退，寻找机会逃走。
然而，商暮白早就布下天罗地网，士兵手持长矛，里三层外三层的把她围在中间，一点缝隙都没留。
若是以前，严莫离一定识时务的停下手。但这次，她知道自己没有机会了，每次挥出的拳和腿都用尽全力，只盼着能多坚持那么一会儿，说不定西门君卿就来了。
……
这是一场凄凉的对峙，严莫离右手握紧长矛支撑身体，脸上、身上都是血。周遭的士兵仿佛已经消失，她眼中只能看到近在咫尺的营门，就差一步了，就差一步。
“上！”
商暮白怒吼出声，士兵们又如豺狼般冲上去。
严莫离转过头，对着商暮白微微一笑，那笑意中充满着不屑和倔强。单薄的身体晃了几晃便倒下去，手依然紧握长矛，不敢有丝毫松懈。
看见严莫离晕倒，商暮白竟觉得解脱，他不敢直视那双眼睛，更不敢上前阻止严莫离。他知道，严莫离恨他。
推开士兵，抱起她，商暮白每走一步都觉得是种煎熬。他好似刽子手一样，正一刀一刀割在严莫离身上，掠夺她的自由。
……
西门君卿猛然惊醒，军帐里一片漆黑，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起身点着烛台，火光摇曳不定，晃得他直皱眉。
灼垣进来，把帐中其余的烛台都点上，这才发现西门君卿的脸色很难看。
“公子，你出汗了。”
握紧袖口擦下，西门君卿轻叹一声。“做了一个噩梦。”
“可是梦到严小姐？”
“嗯。”一个很不好的梦，他看到严莫离躺在一条很昏暗的甬道中，然后哭着对他说，她很冷。
“公子，我知道您心急，可还是要注意身体。您若是病倒了，严小姐就更凶险了。”
“灼垣，若是那日带莫离走，是不是便不会这样了？”
“你我都知道严小姐对叛军很重要，虽然囚禁，但绝对没有生命安全。若是我们那日带走她，那一切计划都打乱了。”
“说到底，我还是有私心。”
“公子，那时候严小姐在商暮白那才安全，若是落在西门政手中便是死路一条。您东奔西走，无法护她周全。严小姐又好强，若是知道自己被你保护一定会生气。公子，放开心吧。”
“我就是怕她太要强。”
灼垣拿过披风盖在西门君卿身上，柔声说道：“殿宝来了，我安排他去休息，公子要见吗？”
“他一个人来的吗？半夏来这太危险。”
“已经安排半夏去漠北，半夏有喜了。”
“真的？”西门君卿露出笑意。“我要做大伯了？”
灼垣点点头，走到他身侧。“公子，这个孩子是我们的希望。不要再自责了，您肩膀的担子又重了。”
这种担子越重越好，一想到单纯憨厚的殿宝都有孩子了，西门君卿不由得感叹时光飞逝。
“去请黄将军吧，到时间了，该反击了。”
“是！”
西门君卿走出账外，仰头望着硕大的圆月，思绪不禁回到幼年。
从小，娘就告诉他在遥远的漠北有一个门派，叫做无妄刹。无妄刹里有个老头，很凶，是娘的爹爹。娘去世那年冬天，半夜时分，他床前站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
他没有慌，因为那时他连死都不怕，又怎么会怕人呢。老头让他叫爷爷，老头说一辈子只有女儿没有儿子，更没有孙子，想听他叫声爷爷。
他叫了，老头很高兴，后来抱着他哭了。他拒绝爷爷为娘报仇，因为死已经不足以偿还西门政欠下的债。
第二日，老头没来，灼垣来了。
灼垣教他很多，他疯狂吸收这些陌生的知识，他们之间默契的没有提过娘的名字。但每次他温书的时候，灼垣都会怔怔的望着他。他知道，灼垣教他是因为娘。
娘是个很矛盾的女子，她爱上不该爱的人，即便这个人和魔鬼一样狠毒。许是心死了，她甘愿喝下毒药，来结束年轻的生命。
他从来没觉得娘下贱，更多的是不理解。等见爷爷后，他开始可怜和同情娘，她忠于爱情，死于无情，或许是她一生最圆满的释然。
他不知道西门政对娘的恨意是从何而来，直到严科告诉他，他才恍然大悟。在西门政眼里，娘是奸细，是一茗道人强塞给他的炸弹，因此他从未正眼看过娘一次，更不知道这个女人早就芳心暗许。
开始就不完美，何来完美的结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