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谋杀

“没多一会儿，死去似的老婆子从尸堆里爬起光赤的身子，嘴里哼哼哈哈地、借着还在燃烧的松明的光，爬到楼梯口，然后披散着短短的白发，向门下张望。外面是一片沉沉的黑夜。”

莫琳·普雷斯考遇害前一个月。

小镇超市。

“你好，普雷斯考太太，来买菜吗？”

帅气高大的年轻男孩扬起一抹礼貌的微笑，看似随意地打着招呼。

“哦，是的。”莫琳·普雷斯考是个很美丽的女人，她有着普遍意义上那种大地母亲似的气质。“买一些苹果去烤苹果派，席妮想吃这个。”

比利随手拿了一个橘子向空中抛着：“苹果派……想必很美味。您可真是个好母亲，夫人。”

莫琳很习惯别人的夸奖，非常自然地谢过他，拎着挎篮结账去了。

比利把橘子放回原处，冷眼瞧着她离开超市在马路边上和一个穿着棕色马甲的男人搭话。

“呵。”轻哼一声，不知到底是在嘲笑谁。

……

果不其然，一个月后，普雷斯考先生出差离开伍兹伯勒小镇后，那个路边的男人开着车来到了普雷斯考家。

两人看着莫琳打开门让男人进去。

“呵，婊子。”

“她的浪荡可是全镇都出名的。只不过可怜的普雷斯考先生和席妮还被蒙在鼓里。”

“毕竟是她母亲……”

“你不会真转念了吧。怎么，发现席妮不错，心软了？”斯图看稀奇一样转过来瞅着他。

“注意点你的嘴，这话别在艾米面前说。”

他们观察着屋内。托房屋设计的福，一楼客厅有一面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只要把车停在右边的小路上就能轻易看清。

更不要说莫琳·普雷斯考还没有拉上窗帘。

比利举着望远镜：“喝上了。她还挺会。”

把东西递给斯图，“席妮呢？”斯图伸手接过来，“还在学校。她们社团有活动。”

渐渐，屋内两人离开客厅，直到快两个小时后，男人脚步虚浮，出来上车离开。

“哇哦，恐怖片经典开场要来了。”

斯图嘿嘿地笑，一点恐惧都没有。“小心点。听到车鸣就跑。”

“嗯。”比利擦了擦随身带着的猎鹿匕首，扫了他一眼，“席妮回来你就直接开车走，警察问起你知道怎么讲。”

“知道知道，我们在家看了一下午的光碟哈哈。”他颇有些神经质，抑制不住手指的颤动。“叮咚，叮咚。”

他看着比利戴上面具，披上黑披风从草丛里钻进院子。

好戏开场。

比利正准备从半掩盖的后门进去，在厨房把正在倒果汁的莫琳一刀结果掉。

突然他自己的手机响了起来。

幸好声音不大，离得也比较远，莫琳·普雷斯考毫无察觉。

比利从披风底下掏出手机，担心是斯图那边出了意外。却没想到，来电的是他未设想的人。

——艾米·怀特。

“比利，你能现在来一趟吗？”艾米甜美的嗓音从电话对面传来。

比利压低身体，躲在灌木丛中。“有什么事情吗？亲爱的，我现在在斯图家。”

言下之意就是暂时过不去。

“哦，是吗？”对面淡淡地反问了一句，也没说信不信，“但是我很想你，比利。现在不能来见我吗？”

“抱歉，宝贝。”比利看见莫琳已经在收拾流水台，或许就要回屋。“我晚上去找你。”

他挂了电话。

从后门悄无声息地踏进屋子，慢慢走到莫琳的后面。

她毫无察觉，轻轻哼着不成名的小调，旁边还有半块苹果派。他闻见空气里还残留着的、苹果派加热后散发的肉桂香气。

他想起母亲离开时的泪水，录影带里莫琳冲着他父亲妩媚的笑容，刀子捅进身体的入肉感，满屏的玉米糖浆——

或者说，血。

他的刀子捅进莫琳·普雷斯考的身体，一切都是那么顺利。

扑倒、按住、用力捅进、再使劲抽出来。

比宰一只鹿困难不到哪去。他想。

他在解脱她，他在帮助这个在镇子上毫不顾忌地放荡的女人，他们祝她幸福。

“砰——”一颗意料之外的子弹击中他的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