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无冬之境“靠近一点呀，年轻人！”老……
第72章无冬之境“靠近一点呀，年轻人！”老……
林予薇结束参观,刚走出船厂，海风迎面吹来，包里的手机震动了几下,她掏出手机,点开屏幕，一条新信息跃入眼帘,来自顾清言：今晚一起吃个饭吗？难得遇见。
她看着这条短信，半晌,指尖轻敲：好。
林予薇在附近找了家临海的咖啡馆坐下，将刚刚拍摄的船厂照片和参观心得整理成文档发给了小雨,消息刚发送成功,对话框就显示“正在输入中”。
小雨：薇薇姐,这一次考察收获蛮大的吧？
林予薇看着这行字,目光微凝，她基本确定是小雨在向顾清言传递信息，此刻再读这句话,总觉得字里行间都藏着别有深意的试探。
她正要回复,咖啡馆的门铃轻响,擡头望去,一个熟悉的身影推门而入，顾清言站在门口，目光在店内巡视一圈，很快精准地落在她身上。
林予薇心念微动，低头快速打字：当然，先不说了，我遇到一个熟人。
小雨秒回了一个偷笑的颜文字表情：好嘟，薇薇姐好好叙旧~报告包在我身上,先撤了~~
看着这句活泼的回复，林予薇无奈地笑了笑，这丫头，被人利用了还浑然不觉，真是被人卖了还要替人数钱的单纯。
顾清言已经走到桌前，长腿一跨，在对面坐了下来，林予薇将笔记本电脑合上，收进包里，擡头时正好对上他含笑的视线。
“这么快就忙完了？”他脱下西装外套搭在椅背上，露出熨帖的白色衬衫，袖口随意挽至小臂，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腕。
“总不能让你白约我吃这顿饭。”林予薇靠在椅背上，直视着他的眼睛，唇边漾开一抹浅笑：“毕竟，在陌生的城市再次遇到熟人，这种幸运可不是天天都有。”
窗外，午后的阳光正缓缓西斜，将两人的影子投在木质桌面上，悄然交叠。
“那我们现在出发？”顾清言没有回复她说的“幸运”，他微微倾身：“我知道有家店的鱼特别新鲜，都是码头现捕，几个小时内就直接上桌。”
林予薇知他肯定已做好安排，便笑着点头，顾清言利落地穿上西服，起身走到她身边，动作熟撚地接过她的电脑包，拎在手中。
餐厅离咖啡馆不远，两人沿着海堤走过去，落日熔金，将远方的海面染成火红一片，码头上停满了捕鱼归来的船只，渔民们正忙着卸货，空气中弥漫着咸腥的海风气息和热闹的市井喧嚣。
“就是这里。”顾清言在一家看似普通的渔家菜馆前停下脚步。透过玻璃窗，能看见里面已经坐了不少食客，喧闹声中夹杂着碗碟碰撞的清脆声响。
他侧身为她推开门，海风趁机溜进室内，吹动了她的发梢，在弥漫着鱼汤香气的温暖空间里，他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这里的清蒸石斑，能让你尝到整个海洋的鲜甜。”
林予薇是个重度海鲜爱好者，这家餐厅在她去过的众多餐馆里甚至算不上高档，但这确实是她这辈子吃过最鲜美的鱼。
烹饪手法极其简单，就是最朴素的清蒸，却将鱼本身的鲜甜完美保留，她胃口大好，不知不觉就吃了两碗饭。
顾清言一边吃，一边习惯性地将鱼身上最鲜嫩少刺的部分夹到她碗里，林予薇连忙摆手：“你也吃呀。”
“我没有特意让给你。”顾清言很诚恳地说，眼神温和：“你知道的，我喜欢吃鱼头。”
林予薇愣了愣，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确实，从小到大，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在外面餐馆，顾清言总是把最肥美的鱼腩留给她，自己则专注地啃着鱼头。
一直以来，她都理所当然地认为这是他照顾她的方式，从未想过他是真心喜欢吃鱼头，这世上，怎么会有人不爱吃肉，却偏爱那骨多肉少的鱼头呢？
顾清言将鱼头夹到自己碟子里，语气轻松：“你肯定听过这个典故，伯牙善鼓琴，子期善听音，大家都说子期是在迁就伯牙，却不知伯牙的鼓琴对于子期来说，本就是至高的享受。”他目光深邃地看向她：“给予和接受，从来都是相互成全，其实我们之间……或许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不合适，也许……”
林予薇心中大震，连忙低头吃鱼来掩饰翻涌的情绪，他说的没错，她享受鱼肉的鲜美，他钟情鱼头的滋味，从前她任性耍小性子，而他总是含笑包容。他们之间，何尝不是一种恰到好处的互补？比起许多貌合神离的人，他们反倒在各处细节上默契得惊人。想到这里，一丝暖意悄然漫上心头。
幸好顾清言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起这家老字号餐厅的百年沧桑。
饭后，两人沿着江边散步，不知不觉走到了入海口。
与傍晚时分渔船归港的喧嚣截然不同，此刻的海边万籁俱寂，一轮明月高悬，将清冷的银辉洒向海面，粼粼波光随风摇曳，仿佛是谁将天上的星星揉碎了，随意地撒在这片深蓝的丝绒上。
他们从大学趣事聊到创业见闻，在这如梦似幻的景致中，连交谈都不自觉地放轻了。
林予薇望着顾清言被月光勾勒的侧脸，突然下定了决心——回去就与周叙白解除婚约，她再清楚不过，与周叙白相处时，从不曾有过此刻这般心跳加速的悸动。
至于是否要与顾清言开始……她在心底轻轻叹息，她还没有足够的勇气直面过往，害怕再度经历失去的痛苦，尤其当对方是顾清言时。
“明天有什么安排吗？”他温柔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没有呢，你呢？”
“禾昌市的怀明谷景致很美，想去看看吗？”
“好呀。”林予薇含笑点头：“既然来都来了。”
海风轻拂，扬起她的发丝，在漫天碎银般的波光映照下，两人并肩的身影渐渐融入这片温柔而深邃的夜色中，仿佛本就该是这夜景的一部分。
第二天清晨，林予薇特意比平时多花了些时间搭配衣物，她选了一件暖米色的羊绒高领毛衣，碎花半身裙，外罩浅灰格纹的毛呢大衣，妆容清雅，唇色是提气色又不显刻意的柔红，下楼时，顾清言已在大堂等候，他今天也穿得比往日更显考究，深蓝色的修身外套衬得他肩线愈发挺拔，内搭的浅色衬衫领口随意敞开，平添了几分闲适。
他擡头望来，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眼底有清浅的笑意流转，“早上好。”
“早上好。”林予薇走到他身前。
简单用过早餐，他们便打车前往怀明谷。
景观巴士沿着盘山公路蜿蜒而上，窗外，冬日的山野大多凋零枯索，唯有一片灰褐之中，怀明谷那团浓郁的苍翠愈发显得生机勃勃。
车载广播适时响起，温柔的女声解释着这“世外桃源”的成因，特殊的地形使得谷内形成了温暖湿润的小气候，堪称“无冬之境”，四季常青。
进入谷中的鹿苑，林予薇和顾清言很快被一群不怕人的小鹿围住了，这些小精灵为了游客手中的零食，使尽浑身解数，或眨着湿漉漉的大眼睛，或用脑袋轻轻蹭人的手心，憨态可掬。
顾清言买了两桶胡萝卜递给林予薇，然后笑着拿出手机，耐心地捕捉林予薇弯腰喂鹿、与小鹿对视的瞬间。
“你们小两口真是郎才女貌，太登对了！”一位同车的老太太在一旁看了许久，忍不住笑着称赞，又热情地提议：“要不，我帮你们拍张合照吧？”
顾清言微微一怔，随即坦然地将手机递了过去，低声道了句“谢谢”，林予薇走到他身边站定，大衣的袖口不经意间轻轻擦过他的外套。
“靠近一点呀，年轻人！”老太太拍了两张，觉得不够好，举着手机指挥着：“对，再近点，笑一笑！”
就在顾清言的手臂轻轻挨到林予薇的肩头时，她口袋里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屏幕上清晰跳动着“叙白”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