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烟花秀那一瞬间，周遭的一切仿佛都静……
第76章烟花秀那一瞬间，周遭的一切仿佛都静……
从餐厅出来,雪已经停了，雪后初霁，夜空如墨色绸缎般澄澈通透,街道两旁的橱窗里闪烁着温暖的灯光,欢声笑语随着夜风飘荡，整座城市都沉浸在平安夜的浪漫氛围中。
车子缓缓驶向江畔,越靠近观景平台，人流车流越是密集,最终，在距离目的地还有一个路口的地方,他们被交通管制的牌子拦住了去路。
顾清言微微探身,朝观景平台的方向望了望,那里已是人影攒动：“开不过去了,还有一公里，走过去吗？”他说着，边解开了安全带。
“要不就在这里等吧。”林予薇看了看顾清言疲惫的侧脸,又望着窗外熙攘的人群,声音轻柔：“反正烟花在天上,哪里都能看到。”
顾清言在路边找了个角落把车停好,两人下车，就近坐在人行道旁矮矮的花圃沿上，冬夜的石面冰凉，但气氛却莫名地宁静，与不远处人群的喧闹隔开了一段距离。
“顾清言，”林予薇望着江对岸那些正在调试、划破夜空的激光光束，声音几乎要融进微凉的夜风里：“其实今晚我……”她侧过头，目光带着些许试探,望向他。
话音未落，顾清言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烫了一下，视线倏地从她脸上滑开，仓促地落向远处那片模糊而流动的霓虹，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截住了她的话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你冷不冷？我去车里拿条围巾吧？”
林予薇轻轻摇了摇头，第二次尝试开启那个话题，语气更坚定了几分：“我不冷，我是想说，我们之间……”
“咻——嘭！”
第一朵硕大的金色烟花就在这时毫无预兆地轰然绽开，巨大的声响吞没了林予薇后续的话语，璀璨的光芒瞬间点亮了两人的脸庞，也定格了她眼底那一闪而过的错愕。
林予薇讶然地眨了眨眼，一次是巧合，两次……她心底不由得泛起一丝微妙的不快与困惑。
顾清言苦追了自己那么久，还扬言纵使自己结婚了他也不会放弃，其中的心意她早已明了，如今自己主动递出机会，以他的敏锐，绝不会不懂，那他为什么一而再地回避？今晚也未主动约自己出来。
是哪里出问题了呢？她抿了抿唇，将未说完的话语咽了回去，默然转头望向被烟花照得忽明忽暗的天空。
绚丽的烟花接二连三地撕裂夜幕，轰鸣声连绵不绝，在空中交织出盛大的光与影的交响，在这震耳欲聋的喧嚣中，身边的人却异样地安静，良久，林予薇忍不住回过头，却发现顾清言背靠着身后那棵枝叶落尽的银杏树，双眼紧闭，呼吸均匀绵长，他竟睡着了。
烟花明灭的光芒流水般掠过他的脸庞，清晰地照出他眼底下浓重的乌青，眉心即使在睡梦中也无法完全舒展的细碎褶皱，以及嘴角那抹浓得化不开的疲惫。他看起来累极了，像是许久都未曾好好睡过一觉。
林予薇心头那点残存的不快，顷刻间便被汹涌的心疼与隐约的疑虑冲刷得一干二净，她无声地叹了口气，一个念头毫无征兆地刺入脑海：启辰科技……不会真出什么问题了吧？
顾清言说是年底事务繁杂，可他素来是举重若轻的性子，再忙也不曾见过这般疲惫，那是从骨子里透出的憔悴。
林予薇旋即又否定了自己，启辰科技根基深厚，是业内公认的翘楚，近期风平浪静，并未听闻任何不利消息。或许，真的只是自己多心了。然而，那份没来由的不安，却像水底的暗礁，沉沉压在心底，明日，总要设法探听一二才能安心。
思绪纷乱间，林予薇已悄然起身，走向路旁的车，轻轻打开后座车门，取出他那件质感厚重的羊绒大衣，冬夜的寒气扑面而来，她不由得将怀中的大衣抱紧了些，那上面还残留着他惯用的雪松香，清冽而沉稳。
林予薇回到他身边，动作轻柔地将大衣展开，小心翼翼披在他肩上，又弯下腰，细致地将衣角在他身侧掖紧，尽量将所有的寒意都隔绝在外。
顾清言只是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动了动，将头歪向一侧，陷入更深的沉眠。
林予薇重新坐回他身边，不再去看天上那场盛大而喧嚣的演出，只是静静凝视着他沉睡的侧脸，平安夜的钟声从遥远的教堂方向传来，浑厚而悠扬，与近处烟花的轰鸣交织在一起，在她心中谱写成一片复杂难言的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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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清言从沉睡中猛然惊醒，一时不知身在何处，他茫然转头，看见林予薇静坐身侧的侧影，又低头发现自己肩上披着的大衣。
远处零星驶过的车灯在夜色中划出几道流光，三两个行人说笑着走过，提到了今晚的烟花秀，他才恍然记起今夜是来陪她看烟花秀的。
擡头望去，夜空一片沉寂，只有几颗寒星疏疏落落地挂着，烟花早已散尽多时了。
懊悔顿时涌上心头，顾清言揉了揉眉心，声音还带着刚醒来的沙哑：“我竟然睡着了……烟花秀，结束很久了吗？”
林予薇闻声转过头来，路灯柔和的光线落在她容颜艳丽的脸上，蒙上了一层唯美的滤镜，她唇角漾开温柔的笑意：“嗯，结束有一会儿了，今晚的烟花很精彩，看你睡得沉，就没忍心叫醒你。”
她说着站起身，右手轻拍裙摆，拂去冬夜留下的凉意：“走吧。”
回公寓的一路上，两人都默契地保持着沉默，车厢内流淌着一种奇特的宁静，这静默并不使人尴尬，反而像一层柔软的薄纱，轻轻包裹着各自的心事，直到车子平稳地停在她公寓楼下，这份静谧依然在夜色中延续。
林予薇轻声道了句“再见”，推门下车，当她走到公寓门口的台阶时，鬼使神差地，她顿住脚步，蓦然回首。
顾清言竟还站在原地。
他逆光而立，身后的路灯将他的轮廓镀上一层朦胧的光晕，剪影瘦削，似乎随时会消融在这浓得化不开的夜色里。
林予薇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却能清晰地感知到，一种深沉的、几乎凝为实质的悲伤正以他为中心，无声地弥漫开来，浸透了周遭寒冷的空气。
她的回头显然在顾清言意料之外，他怔忡了一瞬，才有些仓促地擡起手，轻轻挥了挥，随即转身，准备离开。
“嗒、嗒、嗒——”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骤然划破了夜的寂静。
顾清言下意识地回头，瞳孔中映出林予薇向他奔跑而来的身影，她乌黑的长发在夜风中如流云般舒卷飞扬，那袭红裙的裙摆摇曳着，在路灯下流转出温暖而鲜活的光泽，像刺破沉沉寒夜的第一缕朝阳，带着不容抗拒的、蓬勃的暖意，直直地撞入他冰冷沉寂的世界。
林予薇一言不发，只是伸出双臂，紧紧地环住顾清言的腰，将脸颊深深埋进他微凉的胸膛。
那一瞬间，周遭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了，所有未尽的追问，都融化在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里。
顾清言低下头，闭上眼，近乎贪婪地汲取着从她身上传来的温度，让那点暖意短暂地渗透自己几乎冰封的躯壳，成为这个漫长寒夜里，唯一真实可触的慰藉。
在静默相拥的片刻里，顾清言感到怀中的她微微动了动，仰起头，一句轻柔得如同羽毛般的耳语，拂过他的胸口，清晰地传入他耳中：“顾清言，晚安。”
他垂在身侧的手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最终，还是缓缓擡起，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珍惜，小心翼翼地，回拥住了怀中的这份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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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考了一整晚，林予薇心头那点不安始终挥之不去，虽然公开渠道查不到任何负面消息，但顾清言那晚疲惫至极的模样，像根细刺扎在她心里，她终于按下内线电话：“小雨，麻烦你进来一下。”
“薇薇姐，你找我？”小雨几乎是小跑着进来的，自从上次林予薇宽容了她“无意中”传递消息的事后，她工作的积极性明显提高了不少，此刻脸上带着既紧张又期待的神情。
林予薇示意她在对面坐下，指尖在办公桌上无意识地轻叩了两下，似乎在斟酌如何开口。
“小雨，有个私人问题想问你，”她语气听起来很随意：“启辰科技那边……最近一切都正常吗？”
“正常吧？”小雨眨了眨眼，显得有些困惑，“薇薇姐，怎么突然问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