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神经网络
“天哪，老贾，快看！今年的诺贝尔物理学奖竟然颁给了深度学习的奠基人约翰·霍普菲尔德和辛顿。这两位可是神经网络领域的重要人物。这是否意味着我们计算机专业的学生以后也能投稿物理期刊了？”我看着手机上的推送，不禁自嘲道：“即便将来诺贝尔奖都颁给人工智能科学家，我们这些学术菜鸟还是得先解决毕业的问题。”
“老贾，你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找鸭嘴兽吗？换个环境也许能激发灵感。”坐在我旁边的室友老李放下手机，伸了个懒腰，望着车窗外荒凉的景色说道：“澳大利亚这片大陆如此独特，如果只闷在电脑前敲两年代码，那就太亏了。”
“宿舍附近的爬行动物你也没表现出多大兴趣，不过鸭嘴兽确实是进化史上的奇特物种。这次来河边搜寻，也不知道能不能见到一只。”我看着手机上的导航，用不太流利的英文提醒前排驾驶位的蒙克学长：“蒙克，我们在下个路口右转去加油吧？我看导航显示后面的路没有加油站了。”
蒙克学长从小生活在维多利亚州南部，平时经常在论文写作和专业课小组作业上帮助我们。这次小假期正好是鸭嘴兽的迁徙月份，他决定带我们来河边搭网，近距离观察并合影鸭嘴兽。他一边安慰我们不用担心，一边调高了车内音响的音量。随着泰勒的歌曲节奏，我和老李也加入了合唱大军，内心祈祷泰勒不要被碧姐刀掉。
不知不觉中，车开到了目的地——墨累河的一个支流旁。我和老李负责在岸边打桩，蒙克则去河里布置渔网。搭好后，我们轮流用手电筒和望远镜远远地观察网中的情况，从傍晚一直守到后半夜两点多。终于，网那边传来了微弱而尖锐的叫声。
“快来，快来，是鸭嘴兽没错！”蒙克大声喊着已经快要昏睡过去的我和老李。我们瞬间精神起来，就像久未钓到鱼的钓友突然钓到了大鱼一样兴奋。不顾有些麻木的身体，我们径直朝河边发出声响的位置跑去。
“好家伙，有两只！你们俩按照我教的方法温柔地抱起来。雄性鸭嘴兽在繁殖季节很容易应激，后脚跟有毒刺，小心点。”我带着些许忐忑下了河，既紧张于即将接触这种神奇生物，又担心会不会有动物保护协会的人出现让我们交罚款。
感受到我的接近，鸭嘴兽疯狂地试图挣脱渔网。但当我真正接触到它时，它竟然变得出奇地温和，仿佛认命一般任凭我把它的小爪子从网上取下，也不反抗我将它抱在怀里。
“看这里，你们俩转过身来。”就在我以为即将拥有一张与鸭嘴兽的亲密合影，并且已经在心里想好了朋友圈配文，准备趁着国内凌晨熬夜党还没休息的时间收割一波赞时，异变突生。“闪光灯没关，啊！”随着闪光灯一闪，我怀里的鸭嘴兽突然激动起来，脚踝的毒刺在剧烈抖动中扎进了我拖着它小尾巴的手臂。伴随着剧烈的疼痛，我逐渐失去了意识。
“所以你回忆起之前发生的事情了？”一个略带苍老的声音在我四周回荡。我试图寻找声音的来源，但突然意识到一个关键问题：我现在到底在哪里？
“你在自己的意识里，当然，你也可以把它当作是一场梦。”那个声音回答道。
等等，这个人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我一句话都没说啊。
“你的意识在运转，我自然能捕捉到你的想法。你可以把我理解成你之前用代码设计的人工智能体。”
不对劲，这个梦很不对劲。难道是因为最近论文写不出来，开始在梦里造模型了吗？我不是被鸭嘴兽的毒刺刺中了吗？快醒来，我还想知道照片拍得怎么样呢。
“我想我有义务告诉你现在的状况，即使这个梦结束了，你也可能醒不过来了。”
“你在说什么鬼话？我只是中毒了而已，鸭嘴兽的毒刺并不致命，世界上还没有因为鸭嘴兽而死的案例。就算在梦里，你也别吓唬我！”这是我第一次尝试与这个陌生人对话，“醒不过来”这四个字足以让人恐惧。
“毒素本身确实不致命，但其中隐藏的钥匙没有被你的免疫系统拦截，顺利地与你的基因发生了融合。我在你的意识中检索到了《蜘蛛侠》电影开头彼得·帕克被咬的情节，你应该能通过类比理解这种反应。”
“托比·马奎尔那版？不对，重点不在这里。重点是，就算我变异了，这跟我醒不来有什么关系？”
“当钥匙融入你的基因时，隐藏在你基因中的门会被唤醒。迁移学习的原理，当模型参数从基因解码并录入大脑，你的大脑正在进行新一轮的模型推理。而你醒不来的原因在于，大脑会过载。虽然以你目前的大脑开发程度，暂时不会发生过载，但随着你走进那扇门，这是迟早的事。”
“等一下，我想起来了，这不是第一次你要我踏入一扇我都不知道在哪里的门让我自取灭亡了。我还是坚持我的立场，我要醒来。我的父母和姥姥花钱供我读书，不是为了等一个‘醒不来’的通知书。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哪怕现实世界再不堪，我也要好好活着，拥有属于自己的生活。你真的不必再试图迷惑我了，不管多少次，我都不会听你这恶魔的低语。”
老者叹了口气：“作为加载的第一个模块，我不仅了解那扇门，也了解你。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希望你经历这种痛苦。我知道现在让你接受这些是不可能的，这么多次反反复复只是在等待下一个模型加载和空间生成。对了，在正式见面之前，有必要做一下自我介绍，你可以称我‘先知’。”
随着他的声音结束，强烈的失重感随之而来。我想大声呼喊，试图挣脱这个梦境，但就像许多次梦里的坠落一样，我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