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头协议害死人
正午的太阳直直的晒着,虽不算热,可曹门主的脑门上渗出了一层汗珠。这次他带来的都是玉剑门中的好手,只是再多的好手也未必是初映九的对手。所以,临行前他特地与金银帮、瑶山派和凤门联络好要一同于此处伏击初映九。
时辰已过,那三方的人马却没出现。
寂静过后,只有风声在耳边儿打着卷过去,惊起野草沙沙直响。除了两方对弈的人马,周围静的除了风声几乎再也听不到别的声响。若是其它三派已到绝不可能一点儿声音都没有,不言而喻,他玉剑门被人放了鸽子,而且是三派一起。
曹可敬慌了,初映九的心狠手辣他早有耳闻,今日…恐怕是要步了藏术与山穹的后尘了。
可他也是不能再退了,否则一来此后无法服众,被江湖中人耻笑。二是,他也知道,初映九手下从不留一个活口。
思至此,他反倒是镇定了。要死也必须要拉上初映九一同赴黄泉,他武功虽不及初映九,可他手中的剑却可以。他只要能刺中一剑,哪怕是再浅的伤口,饶是大罗金仙也救不回。
宋知秋手中软铁剑抖了三抖,她已经有些不耐烦:"曹门主是在等上路的吉时吗?"
曹可敬被她一激狂笑一声:"初映九,你莫要嚣张!吃老子碧水剑的一招!"
话音落,剑锋挑,来势凶猛如一绿色闪电。
宋知秋不慌不忙甩出软铁,卷住剑锋,身形一扭移至曹可敬身后,拖住他的手肘往上一推。
曹可敬手臂一麻险些把兵器扔了出去,心头一惊。他早知初映九武功极高,却没想到竟如此深不可测,几乎在一招之间便差点儿卸了他的兵刃。身子一转,跳出战圈,一挥手所有玉剑门的弟子挥剑砍了上来。
温良提剑抵挡,打了个呼哨,十二护卫从四周周围跳了出来,雪亮的长剑穿过玉剑门的人的身体划出漫天的血雾。
白芷这边跟玉剑门的人周旋那边还留心着宋知秋,从马车上下来开始便隐隐觉得她有些不一样,虽说与以往一般的笑容,可笑容里却带着丝无情的狠辣。只见她手中软剑挥舞的也比之前更加凌厉,出手也比以往更刁钻歹毒。剑刃上的血水还没来的及流下来又添了新的,剑身被硬生生的染成了红色。
更令白芷心颤的是,宋知秋虽然出手比以往要快了几分,可却只打不防,若不是温良在一旁护着只怕是她身上免不了要被刺中几剑。
曹可敬躲在他的弟子后面,伺机而动,白芷注意到的事情他自然也是注意的到的。只等宋知秋露出破绽,便可一击得中!
宋知秋杀得畅快,血气上涌,面色绯红一片。温良在一旁看的心焦又不敢出声提醒,只能拼力赶在宋知秋前头将玉剑门的人砍倒,让她杀孽少上几分。
魔功之所以被称之为魔功是有一定道理的,比如落霞功。
它首先就是普遍魔功所通有的高攻低防易升级,其次但凡修练之人血量也会随着段数的升高而下调。最后,它最大的特点便是在修练之人大开杀戒之时,杀得人越多情绪便越高涨内力也涨的更加凶猛,切人跟切肉一样,可也极易走火入魔。
宋知秋本来就因为白芷突然冷淡的态度内心烦躁,玉剑门此时此刻出现无异与是往刀尖上撞。她不想对白芷发脾气,便将气都撒在了玉剑门的人身上。
温良纵然使得一手快剑,却还是快不过她。
曹可敬瞧见宋知秋后背有空门露出,而他那一旁的护卫被手下的几名弟子缠住无暇分''身,正式绝好的时机!
宋知秋似是全然未察觉曹可敬已掩身到了她身后,手中剑还全神贯注的卷向玉剑门的一名弟子。曹可敬的碧水剑已急急的刺了过来,眼看就要没入宋知秋的体内。
一直看着的白芷脸色陡变,却被层层人墙围住不能上前,忍不住惊呼:"宋知秋小心背后!!"
曹可敬的剑尖挨着宋知秋那身绿色衣袍时,原本提着的一口气刚要松懈,只觉得眼前一花,连宋知秋怎么没得都未能看清。再一个眨眼温良的剑已经刺进他的胸口直没到剑柄,他那一口气永远的留在了他的胸腔里。
白芷看到宋知秋安然无事,提起来的心总算是落了回去。
门主一死,玉剑门不想死的人纷纷丢了兵器四下逃窜。萧阳等人看了宋知秋一眼,等她下命令。
宋知秋掏出帕子把软铁擦拭干净,又塞回了腰间。望着眼前一望无际的野草,良久才细细的叹了一声:"不必追了,继续赶路。"
染了血的帕子被她随手一丢,轻飘飘的落在了曹可敬死不瞑目的脸上,被风一吹摇曳着在半空中转了个圈沉浸在一片血污之中。
看着一地的尸体,宋知秋头一次觉得巨大的空虚感在四肢百骸叫嚣。方才她杀得兴起,却也知道曹可敬想要在她背后偷袭。白芷那一声惊呼,令她心头狠狠的缩了一下,从发热的头脑里清醒过来,冷静了。
转身,白芷站在十几米的地方跟她遥望,她想走过去拉住她的袖子问一问她到底为什么不理自己了,又为什么要自己小心?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染上血色的手,走过白芷的身边时什么也没说直接上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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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芷看着宋知秋走过来,走近了,想拉住她说些什么,可伸手伸得晚了些,只握到她一片袖子,还没能握紧就从手里滑走了。
一个在马车里,一个在马车外,俱是一声叹息被隐藏在了风里。
马车上,宋知秋窝在角落里不说话。炭火早已经冷了,一碟子素点因为之前的颠簸洒了一桌面。
车厢安静的只能听见马车轱辘与轮轴磨擦出的咯吱声。
宋知秋这般安静白芷反倒是有些不安,不时以眼角的余光瞥过去,看到宋知秋神情专注的看着窗外,一动不动。
于心不忍,白芷瞧着宋知秋这个模样于心不忍,心里头跟有什么在闹腾一样的静不下来,咳嗽了一声:"你…可是在不高兴?"
宋知秋慢慢的转过头,不知是不是因着光线的关系,看着竟有些泪眼汪汪。
白芷本就狠不下心来冷脸对她,一看见她这样更是心头一软,叹道:"你这样可是要我看着心里难受吗?"
宋知秋委委屈屈的垂着眼角:"知秋不知做错了什么惹白姑娘生气,若白姑娘心里难受,那知秋定是要比白姑娘难受百倍千倍。白姑娘你心里难受,可是不再与知秋置气了吗?"
白芷被她难受来难受去的晕了脑子,无奈的拿出手巾沾了水给她擦拭被染红的一双手:"我原本也不是同你置气,只是一些事情想不明白罢了。"
"那白姑娘可愿意与我说一说?"宋知秋低头看着白芷仔仔细细的擦拭她的手,连指甲的缝隙都不放过。
白芷把宋知秋的手擦拭的恢复原本的白净,不自觉的翘起唇角:"这样的一双手好看的紧,别再让她沾上不干净的东西。"
宋知秋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手指上还有些水汽未干,风吹进来吹过指尖,凉凉的触感。
白芷在宋知秋躲开曹可敬刺向她的那一剑时,后怕的不得了,也后悔的不得了。倘若宋知秋当真躲闪不及,那她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却是:"没有下一次。"
就算…将来终有一天她们不得不拿起手中的兵器杀了对方,那在那一天到来之前,在这桩事了结之前,她都不想再见到宋知秋眼角眉梢上沾染上愁苦的气息,更不愿她再因为自己平添杀戮。哪怕只是做几个月的朋友,也该做的痛快一些。
毕竟,来日方长。
马车依旧颠簸,可矮几上的素点被摆的整整齐齐,炭火又重新燃了起来,灌了壶新的泉水烧着。
宋知秋往茶壶里添了些茶叶,抬头问了问正捧着她从初映宫特地带的闲书翻着的白芷:"这些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