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折磨
风雨之势静了一刻,林疏清仍眸色清亮,持着一丝警惕的态度,再度发问:“鹤泽,你真的没有被魔性控制吗?”
她瞧着他含笑妖异的眼瞳,心深感下沉,他不大对劲,这般神情她见过一次,在离人恹,他初次受魔性所控,险些毁了半壁山。
离人恹是所属魔族的地,那处魔气浓重,鹤泽自降世起便处于木灵族,灵气充沛,魔性才得以抑制。
几百年后,他择处而居,挑了个魔气聚集之地,且当年他多少有些少年肆意和落拓不羁的性子,自认能理好与人族对立的魔族的烂摊子。
不想魔气侵袭……不出几日,他几乎理智全先,执器而杀,幸而那日她及时赶来,本就悬心记挂,一看真出事,趁事情未彻底恶化前,把人砸晕,才得以控制。
鹤泽由世间的魔气幻化而成,世间的魔气愈重,他就陷得愈深,欲望浸湿的深潭,散逸着难以挥去的血雾,步入一步,便无法回头。
那日之后,鹤泽少有的沉默寡言,却依然住在了离人恹。然后,就是他血洗魔族的消息,掀起一波震动、无人不议。
再往后,他稳坐魔主之位,在一个不知名的地方收下了个小徒弟,而灵斐处于神界之位,表面两人分庭抗衡,其实私下倒是平和,至少在她还在的时候。
“疏清不是看见了吗,我能完全压制住鹤川,已然无事。”
他眸中展露的笑意淡然,似是坦诚,没有伪饰着什么,剑芒敛影,自然之色。
她信上五分。
她回身退到灵斐身边,眸光落在霞姿月容上,俯身把人从花丛中抱起,浅金色璀璨的发丝也悉数落在她身侧,脸靠在她颈侧,没有呼吸。
“为什么他没醒?既然你醒了,他不可能再沉睡下去。”
鹤泽敛了几分笑意,“不清楚,或许力量耗尽太多了,一时无法醒来。”
灵斐先是在湖底设阵除魔,又让鹤泽和他沉睡,压制住他的魔性,神力缓缓不断地维持着,的确有可能是神力耗尽过多,陷入更深的梦境,得以恢复神力。
他又说了句,“疏清,不如想想我,她对我有杀念。”
他看出了姜弱曦眸中裹挟的杀意。
林疏清笑了,“想杀你的人太多了,可你现在四肢健全、舌谈风声,何必思虑。”
她笑灿春花,看得透彻。
“若往后呢?”
她抬眸望向他,问了一句,“你和灵斐互杀时,想过死,这会不想死了?”
他缓缓点头,“不想死了,我现在害怕‘死’这个字。”
“我也不能再死了。”
她否认道:“你只是睡了一千多年,不算死。”
花影摇曳颤颤,似在明媚的景中,低低饮泣。鹤泽侧身遮去光影,紫眸明艳,花却无彩,“真是严谨啊,疏清。”
……
姜弱曦烧化封在鹤川双唇的符文,明火的灼烧,他的双唇痛得像被啃咬,密密麻麻的。
他的惨叫声,宛如为火影助兴,烧得更加惨烈,直至舌根,才堪堪停下。
姜弱曦从始至终未说一句话,死寂得可怕,宛若那窜火焰,先是微小,后而化为火蛇,慢慢碾碎他的骨,他的肉,他的魂。
好像就算化为一滩血水,她也有办法折磨他,直至崩溃。
姜弱曦靠了过来,再次提起他,他咽了咽血水,又猛地呕出去,想恶心她,落在她眼里,更像个令人憎恨的野兽,蛮横无知、恶劣玩味。
她把他甩进一个炉子里,他欲吐的血水也落在了炉子里和他碎破的衣襟。
姜弱曦不在乎他是否求饶,冰冷如雪的眼眸淡漠地盯着炉子,炉盖浮在炉上,宛若沉闷的巨石缓缓压了下去,挤压着周身的气体,朝鹤川逼近。
在彻底盖上的那一刻,低弱的骂声透了出来,“**,你想炼化我?”带着咬牙切齿,但却又不惧。
“****……”
姜弱曦说出了在此地的第一句话,她骂了回去,炉子里的人没反应过来,幽火已然燃起,火蛇啃咬着他每一寸肌肤,他的声音被火蛇吞噬了,模糊不清。
噼里啪啦的响着,火蛇盘在森森白骨上未动,须臾,白骨化春,长出人肉,略刺耳的惨骂声又响了,火蛇也跟着动了,再次吃上他的血肉。
火蛇是贪婪的,吃不饱的。
姜弱曦盯了许久,目光幽幽地移开,落往别处,沙土飞扬,荒落的村子,是她曾经的家。
她看过,院子的花草与外围的荒凉分开两界,如春似景,不受影响,屋内的摆设如旧,未少东西,倒添了一样东西,是坠着珠玉的簪子——
欲满十八岁时,在仙希寻手里头见过,她当初没要,如今被放置在她的屋子里。
她没动,转身退了出去,指尖点了点炉子,盈满了戏谑的笑意,听着碎骨的声音,缓缓倚在墙边盯着。
她在这里设下了结界,无人能入,无人能救他。她也不知道要杀多少次,那就杀到觉得无趣了再想别的法子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