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青月》2

若是日子一直这样，即便艰难了点，即便清贫了点，也不要紧。

总是有盼头的。

可上天似乎不打算让这对姐弟好过。

上帝轻轻动动手指，就能掀翻所有美好的假设和幻想。

变故来得突然，那是一个雨夜。

阮桥撑着伞走在巷子里，步伐急促，今天阮桥回家，她得早点去给阮桥做饭吃。

这样想着，步子就大了起来。

直到被躲在暗处的一个人直接抱住了后背，雨伞骤然落地，溅起了一地的水珠，随后又消散在那片雨雾里。

雨下得大，像是地连着天，像是无数碎珠帘，遮住了一切犯罪的证据和行为。

掩埋了所有的不堪，冲刷了所有的希望。

阮非被拖进了一条漆黑巷子，被阮非死死禁锢。

雨下得大，模糊了阮非所有的视线，耗尽了她全部的力气，像是一条被人按在砧板上的鱼，无法反抗，挣扎无果。她就愣愣睁着眼，任由雨水打在她脸上，双目无神，唇色惨白。

直到雨停，阮桥找到了她，她才动了动眼珠，流下了一滴泪。

她被阮桥抱着回了家，阮桥给她烧热水，给她擦身子，给她换上衣服，直到躺在床上，阮非一句话都没说。

阮桥看着自己的姐姐，半晌也躺了进去。

阮非依旧没动，像是失去了灵魂的破布娃娃，眼珠都不转。

阮桥牙一咬，直接覆在了阮非身子上。

这个时候阮非终于有了点动静，她猛地把阮桥一推，整个人埋进了被子里，一动不动。

阮桥站着，看着自己的姐姐。

“说！是谁？！”阮桥看着自己姐姐这个样子，一个大男孩红了眼，声音也拔高了。

“你告诉我！是谁？！”说着，阮桥往门外走，要去报警。

阮非起身抱住了阮桥，身子抖得厉害，一言不发。

阮桥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他的姐姐，他这么好的姐姐，他连梦到都觉得是对她的玷污和羞辱，此刻却害怕到连报警都不敢，连话都说不出。

他俯身紧紧抱住了阮非。

抛下了所有世俗的眼光和顾虑，丢下了全部的克制和理性。

这一刻。

阮非不是他的姐姐，是他唯一的月亮，是他全部的江南烟雨。

他说：“阮非，你要走，要离开，我就是你的桥，你从我的背上踩过去，千万，不要回头看。”

这话。

阮非之前也说过。

她说：“虽然你叫阮桥，但是，我总觉得我是你的桥，以后你赚钱了，别忘了给阿姐一口粥喝。”

那天之后阮非和阮桥的关系开始疏远了，更多的是，阮非单方面的疏远。

阮桥没在意。

他每天游荡在青石巷，像一缕亡魂。

他在寻找，寻找那个凶手，寻找那个杀害了他姐姐灵魂的凶手。

终于，让他找到了。

那是村子里一个不学无术的青年，剃着寸板头，嘴里叼着牙签，带着痞气和不屑，和别人聊天。

聊女人的性子，聊女人的器官，聊女人的力气。

所有的对话，都在给阮桥还原着那个雨夜的一切。

他紧紧贴着那条长满了青苔的墙壁，任由潮湿的青苔染了绿他那件发黄的衣衫。

当天夜里，阮桥打开了留着父亲打的刀的箱子。

里面，有父亲的那把刀。

那把据说削铁如泥的刀。

被打磨得发光的刀子，映着窗外那轮青色的月亮，一瞬照亮了阮桥的侧脸，轮廓分明，冷厉。

只看得清他那双坚毅漆黑的眼。

不多时，阮桥进了屋，床边看书的阮非被吓了一跳，她看到了阮桥满身的血，手上还捏着刀，刀柄刀片都被染红，几乎没有完好的地方。

她慌了，拉着阮桥，给他清洗衣物，给他销毁证据，随后看着坐在床边的阮桥，一巴掌就扇了上去。

“你学的哪一条规矩教你这么做了！你这么多年的书全白读了！？”

阮非气愤到手在抖。

这是自从那晚后两人第一次面对着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