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真话比情话动听一万倍

最后，温情和程囿回了水云间。

温情就坐在程囿旁边，坐在沙发上，眼眶还红着，抱着自己的腿，生闷气。

程囿也不恼，静静坐在她旁边，又拉过她的手，温柔地覆上去。

温情没有拒绝，任由他动作。

程囿顿了一会，才开口，声音有片刻的滞噎。

“在十四岁那年，我遇到了你，那个时候我母亲车祸去世，是意外，死状惨烈。”

“你递给我一包巧克力，转身就消失在我眼前。”

“我才知道我似乎是活在一本小说里。”

“不同的是，小说里的主角并不是程岸或者沈听瑶，是我，和另一个‘温情’。”

“她是穿书而来，是救赎我的，但我那个时候……很坏，剧情被我搅得天翻地覆，我甚至……想掐死她。”

“因为她来了，你必须得走。”

“最后，我同主系统做了一笔交易，去了一千个小说世界，在里面当一个恶毒卑鄙的反派，死去。”

“这就是回溯的代价，一万年的等待。”

也是与你重见的前提。

最开始他只是想利用系统换得温情回来，或者再利用温情回溯的机会救下他的母亲，他甚至都没打算爱上温情。

可……在这之前，慢慢被温情吸引，或许是温情那次维护他打出的那巴掌，或许那次在别墅里温情说的‘不需要从外人口中了解程囿’。

他陷进去一颗猎人的黑心，企图换一颗鲜活热烈的真心。

程囿说到这里，停顿了很久，像是悲痛到再也说不出来话，好半天，才开口。

“温情，我是一个商人，主动权应该在我手上，这才是正确的，但我爱你，我愿意把主动权放在你的手上。”

你是最良善的审判者，我是卑劣下贱的囚徒。

“或去或留，都随你。”程囿紧咬着牙，说出这句话，捏着温情的手却愈发用力。

温情想起了很多事情。

早餐固定的巧克力酱和面包片，阳光房里大片灿烂的玫瑰，回溯里孤苦无依的背影。

温情以为，程囿熬过的是将近十二年的孤独时光。

可是，不是，程囿还熬了一万年。

温情紧紧咬着自己的手指，克制着，听程囿讲完这些话，眼泪像是无法干涸的湖。

她颤声开口：“程囿，一万年那么久，你……怎么熬过来的呢？”

那么久，那么久，你一个人呆着的时候，会想什么呢？会不会因为噩梦睡不着觉，会不会因为伤心而哭泣。

“我好难受啊。”温情哭着说。

那么多个世界，都是反派，结局是死亡吗？

是下场凄惨的死亡。

比如这本荒谬的小说里，流落街头。

那其他小说里呢？

“一百年很长吗？一千年很长吗？一万年……很长吗？温情，于我而言，那些日子都太远了，变得模糊不清，以至于我很难想起。”

“有些日子，我过得的确不好。但，温情，你知道的，我不可能把我经受过的所有苦都告诉你。”

他觉得不难熬，那些黑暗的日子是很长没错，但他等到了温情。

不过是那一眼的对视，居然让他惦记到了今天。

温情是值得的，不避讳他痛苦阴暗的过去，不为他的冷漠而后退。

他只觉得自己不够好，不够好到让温情胡思乱想，不够好到能处理好一切而不让温情掉眼泪。

温情翻身，坐在程囿大腿上，攀着程囿的肩膀，靠在他肩颈处，手不自觉收紧，企图憋回眼泪。

声音却磕磕绊绊：“明明，明明……这是小说世界，都有系统了，为什么不能把你妈妈复活，为什么不让我在回溯里救下你的妈妈。那样，你的日子也不会那么苦啊！”

程囿感受砸在自己肩膀上的炙热眼泪，想起回溯里温情的那个拥抱，他的手扶在温情的后背。

语气温柔，像是风中的一片云，聚起所有的悲哀与伤痛，他说：“温情，没有那么好的事情。”

没有，那么好的事情。

只这一句话。

温情的心，瞬间碎成了片。

她揪着程囿的衣领，从模糊的泪眼里去看程囿，试图记住他现在的模样。

是什么样的呢？

程囿一如既往冷厉的脸上带着淡然，嘴角微弯，似是笑，笑意却未达眼底，满是无奈。

眉目温和的像场春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