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回溯的代价
从那个时候开始程囿意识觉醒,不受小说剧情限制,跳脱于情节之外。
像一个旁观者,看着那些人上演着梦里出现过的一样的场景,连台词和表情都是一模一样。
可笑。
他觉得自己像活在楚门的世界,看似不经意的一切却都是由作者的双手操控,作者是谁?又是谁创造了这个如此磅礴宏大而真实的世界。
程囿前十四年所塑造的世界观以惊人的速度崩塌,重新活过来的是他决心摆脱规矩束缚的行动。
他提前弄到了程学礼的头发,做了亲子鉴定,将结果送到那个躺在病床上的秦婉,程学礼的发妻。
他就是要搅得程家天翻地覆,他知道程家是吸着没落的秦家的血发展起来的。既然如此,那便让程家吐出来,就算是死,也得拉着程家垫背。
反正这是小说世界,荒唐又怎么样?
程囿猜的果然不错,事情暴露,程家很是闹腾了一番,程学礼的势力大受损失,原剧情的轨迹严重偏离。
程囿躲在黑暗处,笑得疯狂,这就是程囿要的结果。
的确有人在幕后操作这个世界,甚至进入了程囿的梦境,那个所谓系统的东西警告他,立刻收手,停止错误行径。
怎么可能。
什么是错误,什么又是对的?
自己的人生只不过是写在白纸上的黑字,是被人掌控的和操纵的。
所有在黑暗中摸爬滚打的日子,被人唾弃,戳着脊梁骨骂的日子。那时候怎么没有人来告诉他,这一切都不是他的错。
他又凭什么承担这些。
程囿变得愈发心狠手辣,甚至不惜踏破法律的边界线,将所有唾弃过他的人踩在脚底,将程氏釜底抽薪,空留一副躯壳。
程学礼白发苍苍,佝偻着身子,颤颤巍巍走到他面前,给他下跪,求他放过程氏。
多可笑,自命不凡、自诩清高的程学礼,在他面前下跪,头磕得乓乓作响。
而始作俑者,坐在黑色皮质的办公椅上,饶有兴味地看着一切,这不就是他要的结果吗?
他做到了,并且成功翻身。
而这所有的一切花去他将近十年的时间,最后身居高楼,手可摘星辰了吗?
不,他看到的除了黑暗,还是黑暗,权力的边界依旧是权力。
达到目的之后呢?那些膨胀的野心该何处安放,他甚至想到了自杀,或者同这个世界一起自尽。
或许是系统察觉到他的想法。每晚程囿都会头痛欲裂,脑内的神经被人撕扯,被电流轮番抽击,企图让他停止破坏整个小说世界架构和剧情。
但他又怎么会收手,这个世界有他值得留恋的东西吗?
不,还是有的,那个眼角带着泪痣,眼眸澄澈的女孩子。
他买下了国外的一整座庄园,里面种着各式各样的玫瑰,他始终都在寻找同女孩身上一样的香气,连早餐都开始尝试甜腻的巧克力酱。
他从来不相信一见钟情,但此刻也开始怀疑起自己来,这样一个肮脏龌龊的人,是否值得人家托付,对方又是否会喜欢上他。
他开始变得更疯狂,行为更加荒唐刁钻,既然世界都是假的,一起疯掉又何尝不可?
他还害怕失去吗?
他又何曾拥有过?
这种荒唐疯魔的行径在见到‘温情’后戛然而止,因为她同关窈去世那天见到的女孩子一模一样。
但又不一样,这个‘温情’眼角没有黑色的泪痣,表情也不对,藏着太多的东西,同他是一类人。
‘温情’说她不是这里的人,‘温情’说这里是小说世界,他是反派,最后的结局是死亡,她的目的是为了救赎他。
救赎吗?
谁在乎呢?
程囿笑了,将还没抽完的烟揿灭在烟灰缸里,笑得癫狂,甚至弯下了身子笑,黑色衬衫因为弯腰的动作褶皱一片,他笑得胸腔都在颤动。
“……疯子。”
‘温情’这样说。
程囿看向她,目光冷戾。
世界上真的存在救赎这种东西吗?从出生开始就遭受唾骂和痛苦,需要经过长达二十多年的酝酿和等待,最终在二十四岁这年等到他所谓的“救赎”?
不,他不需要,他不是那个会偷偷抹眼泪,在被子里哭的家伙,不是那个被抢了作业还不会反抗的萝卜头,不是那个需要大人安慰和爱的小孩子。
一个人要经历多少痛苦和挫折才会觉得黑暗尽头是黑暗,才会觉得光明只是虚晃的一诺。
所谓的“救赎”能带给他什么,是母亲的复活吗?是他的消失吗?是关窈不和程学礼的碰面吗?是一切悲剧源泉开始的暂停吗?
他盯着面前的‘温情’,忽地想起那个嘴角挂着浅浅笑意,眸子清亮的人,身上有玫瑰的清香,眼角的泪痣摄人心魄,潋滟了他的整个少年时代。
“温情在哪里?”程囿问面前的女人,漆黑的眸子里透着狠戾暴躁,盯着面前的人,几乎下一秒,就会将眼前的人撕碎。
‘温情’害怕地退后了一步,“我不知道……”
下一秒,立刻被一双大掌掐住了脖子,“温情”的声音瞬间化作细碎的呜鸣:“不、不…要……”
‘温情’的脚被迫踮起,脆弱的脖颈被男人用力掐住,面色憋的通红,颈部动脉被狠狠压制,随后又变得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