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高中（2）

我的高中（2）

高中第一周需要军训。我刚开始以为会发军装，结果就是穿平常的衣服军训。我进高中没有添置新衣服，那会个子长得快，进高中的时候我已经一米七二的身高了，所以旧衣服总是穿着穿着就没合身的。开学前从家挑挑拣拣的也就选出那么两三套。没太合适的裤子，能穿出去军训的只有一条西裤。其实我还是特别在意衣着的，初中那会我感觉我穿西裤特别帅：把一件显得特别成熟的polo衫扎进西裤子里，腰上系着一条十多块的棕色牛皮皮带，脚下再蹬着一双镇上手工作坊定做的廉价皮鞋，能特别显我腿长，感觉特别帅，初中那会的我特别喜欢走成熟路线。当到了高中后，看着同学们的穿着好像就不是那么回事儿，城乡衣着特别的泾渭分明：城里的同学基本都是运动系列，运动衫运动裤运动鞋，显得人活泼而有朝气；而从县城上或者农村来的同学穿的差不多跟我一样，都是西裤配夹克衫，真是刻板而又土气。

军训那会女生站前面，男生站后面，我特意跑去站在最后一排，不光是因为个儿高，更因为穿着不好，特别是穿着的那条西裤右边屁兜旁边有个在家时不小心被香火烫出的一个洞，虽然不是太扎眼，但也不用太仔细看也是能看出来的。站在后排就没人能看到这个了洞了，想着多少也可以遮掩下。但没想到军训的时候总是要转前转后来来回回的练习转方向，走正步。每当听到“向后转”的口令时，我的脸就臊得慌，生怕后面的同学看到我裤子上的那个洞会笑话我。

那会军训我们的两个教官刚好是一高一矮。个儿矮的教官平时比较严肃，不喜欢跟我们多说话，但高的那位就特别活泼，经常跟我们开玩笑。大概是因为看着我的名字特别接地气，再加上人也腼腼腆腆，看着也斯斯文文的，所以那高个儿教官就老是喜欢点我名，每到休息的时候都会当这我们班的面叫着我的名字问这问那，每次都把全班同学逗的嘿嘿的笑，而我也只能脸红的看着他笑笑。有时候他还会叫我去队伍前面指挥大家唱大合唱，而我就会显得特别的局促，一方面确实是不习惯在众人面前表现，但是其实更我在意的还是我裤子后面那个并不太大的洞，它更像烙在我我心口上一样，老是让人觉得那么的别扭。

军训结束后就正式开始了上课。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市一中其实就只是一个高中呀！以前真的不知道初中后面还有高中。不要嘲笑我呆头呆脑的，我那会其实也真不关心这个，对自己上学这事儿完全就没有什么认知和规划，就觉得上学比待在家有意思，因此平时我也只管心无旁骛的学习着，从不关心后面要干什么。只知道那会学校特别拔尖的那么几个学生会被强烈建议报市一中。其次的选择就是隔壁县的中专师范，它在我们那的知名度也特别高，家长和学生都很认可，很吃香，读三年出来就可以直接去乡镇当老师，那可是一份被人羡慕不已的职业。再接下来就是好一点的中专，也就是各类技术学校或者是县一中。初三那会我全校第三名的地位其实已经没有人能撼动得了了，因此班主任叫我报市一中，我也不知道市一中是干嘛的，只知道肯定比陆良师范好，所以就报了。直到去了才知道原来初中后面还有高中，高中后面竟然还要考大学！当然我并没有表现出我内心的惊讶，不然也真的太土了。

我们班60多个人，真正考上的却还不到一半，其他同学很多都是中考分数跟本地录取分数线差的不多的人花赞助进来的。刚进学校那会按成绩高低排名，我只排在了31名，排在我前面的同学好多其实都是花了钱的。当我听说有个同学就差两三分然后就花了七千多的赞助时候，我心里暗暗感叹了下：要是我也差两三分，那我肯定就不是坐在这了，那我现在应该在哪呢？所以老天还真是眷顾我。

以前从来没人夸我长得帅，我自己也从来没关注过这方面，我更在意的是怎么裤子又短了，今天某某某穿了一件当时很流行的衬衣，哎，要是我也有一件就好了。高中生活开始没多长时间，有次下午班上正上着自习课，前排突然有个女生扯着比较中性的大嗓门吼了一句：

汪嫚喜欢张老三。

这一声吼叫立马引来全班的哄笑。我一阵错愕，红着脸擡头茫然的朝前看时，只见另一位短头发女生也正红着脸，害羞的赶紧把喊的人按在桌子，嘴上不甘示弱的回了一句：

你才喜欢张老三呢！

班上接着又恢复了平静。这时两人诡笑着转过头来偷偷瞟我，正好被我刚落到半空的目光给瞥见了。我在女生面前的胆子随着年龄的增长，变得越来越小。记得小学6年级的时候，有时候上课特别无聊，我也特调皮。我经常抓住坐在我前面的一个女生的头发，她的头发又粗又长，就漫不经心的简单的扎个马尾甩在背上在后面，我没事就喜欢用手绕着玩，或者帮她编辫子。她也从不生气，最多就是用手重新捋一下头发，我再接着编，她就不管了，任由我编。那感觉很自然，就像绕我姐姐的头发一样，结果被我喜欢的女生看着吃吃的笑，当然她不知道我喜欢她的，因为我根本就不敢跟她说话。而坐在我前面的那女同学就会转过来对着她害羞的笑一笑，但我那也没什么邪念，就单纯的觉得好玩。初一的时候我这皮的毛病还是没有改变，说话不知轻重。那会我同桌是一个圆圆白白胖胖的小女孩，我下课就经常逗着她玩，用话挖苦她，其实我心里没恶意，就单纯觉得好玩，亦或是觉得这也是拉近同桌关系的一种方式，只是她接受不了这种方式，经常用那冒火的双眼狠狠地瞪着我，甚至有时恨不得扑过来把我的嘴给撕碎。有次被被逗急了，刚开始很气愤，但又无可奈何，最后直接爬在桌上哇哇大哭起来。那次吓了我一大跳，后面就不敢再逗她了，很快她就调了座位。但我跟性格大大咧咧的女孩又特别好沟通，我在说话这方面，没人教我，也没有榜样，所以我经常用很不得体的话来表达对一个人的亲近，因此给人的印象是说话比较直接比较刻薄，显得特别的没教养。所以只有性格大大咧咧的女生才能忍受得住我这种说话方式。要是碰到文文静静的女生，我就不会沟通了，也不敢去沟通，总觉得一本正经的说话反而不会说了，一说就脸红得自己都要燃起来。比如说那会我暗自喜欢我们班的班花，她长得白白净净的，生着一张鹅蛋脸，性格就是比较温婉和娇羞。初一刚开学就有别的班的莽撞少年在晚上自习课间大咧咧的闯进来给她送情书，看得我醋意十足。后面等着那个少年走后她看都没看就直接撕了扔垃圾桶，我又觉得大快人心，高兴得差点大声叫好。但很可惜跟她同班同学两年，我就跟她唯一说过一句话，其实也不是一句，就只是一个字：

嗯！

那是隔壁组的同学传作业给我，传到她那，刚好我两个隔着就两臂的距离，她就直接转过头来递给我：

给！

然后我就“嗯”的一声伸手接过来。虽然只是这么短短一秒的接触，却让我有浑身通电的感觉，脸烫得不行。坐在我旁边的另一个平时很聊得来的女生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你俩不就传个作业本嘛，至于两个人的脸红得像猴屁股一样的吗！

臊得我头都不敢擡，而她也是一样。这就是我跟她同学期间唯一的一次对话。只是很可惜，那个大大咧咧的小女生升初二的时候选择了留一级，不在是同学，后面也就失联了，而我们的班花也在初二期末分快慢班的时候没考上快班。我之前一直觉得她考上快班一点问题都没有的，因为她成绩一直也在中上的，因此也特期待她能再跟我再分在一班，当得知她最终被分我们班隔壁的慢板的时候特失落，我又一直期待她家会花点钱让她去读快班，那会慢班到快班其实也出不来多少钱的，可惜一直没等到这个结果，只能每次趁着课间休息的时候趴在走廊的栏杆上，偷偷瞟她一眼：

还是那么端庄和娇羞！

但少年的思念，总是起来的快，消散得更快。我后面慢慢的就没再关注了，也不知道她最后去了哪，可能早早的就结婚生子了吧。我刚工作没几年的有一次中秋，在县城通往我们镇上的小巴车上好像碰到她了，但已经不敢确认那是不是她，虽然她下车的地方确实也是她们村子，但我始终没敢去跟她打招呼。当然这些都不算爱的，只能说是我成长过程中产生的一点点懵懵懂懂的情愫而已。但像这种在课堂上大声吼出来的，以前还真没遇到这种情况，只当是又拿我来穷开心了。

过了一会儿，我假装擡头扭脖子的时候，趁机观察了下那个叫汪嫚的同学：微胖，中等身高，一头利落的短头发，很清爽，也很干净，但跟我的头发一样，夹杂着很多白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