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第一次制造死亡

第166章第一次制造死亡网路的舆论声越来越大，我在傍晚出门。

这场雨淅淅沥沥下了三天，这三天一共死了七个人，也是在这三天警察追踪到了另一条信息，死者开始由医院输出改为无根据死亡。这证明制造这些麻烦的人从医院离开了。

警察从中筛选出了七个出院记录和一个逃亡记录，但最终他们把焦点聚在了我身上，促使他们聚焦在我身上的原因还有一个，第七个死亡人——唐佳瑟。

报警人唐余。

当他知道我还活着，当他知道厉暮入狱，当他知道死亡通知无止尽的泛滥，他就猜到迟早有一天死亡通知会发到他的手里，这不是恶作剧，而是报复。

唐余把叶固淳和唐家的恩怨全部向警方坦白，为的就是让警方相信，下一个会轮到他。

但他也知道，寻求警方庇护有多愚蠢。

那晚唐余彻夜未眠。

夜晚，苏世园显的冷冷清清，远处那栋别墅还亮着灯，几年前我曾去送过快递，也是在那天我在这座拱桥上遇到徐宸和赵苏晓。时间太久了，竟生出一丝后悔。后悔现在才开始反击，也后悔出手太慢。

我把目光陷在那栋别墅门口，烟头的光亮像天上沉下来的那颗孤星，忽明忽暗。不久，有辆车停在了别墅门前，穆姝慧开门迎接时弯身从地上捡起一个东西，许是距离远，也许是眼前的烟雾正浓，使我看不清她的表情。

我还真想看清他们恐惧的样子。

大约过了十分钟，她慌慌张张出来，没有开车，就连身上的披肩都顾不及拢好。她怕？怕死还是怕我？

我起身，从凉亭慢慢走到拱桥边，拱桥下水面漆黑，只有慢慢把眼光移远才能看到路灯折射到水面的光，“远处会有光吗？”我自问。

穆姝慧急促的高跟鞋越来越近，急慌慌的语音也越来越近，“对，苏世园门口，我马上出来。”我跟在她身后，一辆黑色网约车正停在苏世园门口。我站在门庭旁边目送她离开。十分钟之前我将一张死亡通知放在她家门口，与其他人不同的是，她的死亡通知后面标注了时间、地址——明天下午·光博广场。

明天下午，光博广场。

在武汉的时候我试图找到死亡的秘密，研究死亡的时间。那么这次我要验证另外一件事制造死亡。

4月18日下午，光博广场聚了很多人。逃出来的这三天我每天都会来这里坐上几个小时，雨后的那天，天气阴沉沉的黑，风吹甩着树枝，柳条，用尽了力气撕扯，像一个疯掉的人，被牵制着的，被压制着的心头的恨，无处宣泄的发挥在每一棵树上。但天气转好的时候，阳光从枝头漫无目的轻轻淡淡的洒下来，阳光轻，风也轻，好像昨天的一切都没发生过。

树会疼吗？树有感情吗？

我抬起头来，今天的阳光也很好，是那种明媚的好，像一个刚哭完了的漂亮的女孩子突然破涕为笑，透着一股清凉美。我抬头看着天，越看心越乱，和我一样乱着的还有操场上那一群人。

他们认定只要足够多的人，只要足够多双眼睛就能抓住死亡的秘密。他们太天真了。穆姝慧也太天真了。她的天真是选择相信唐余，选择相信警察，选择按他们的要求稳稳的坐在广场中央的休息椅上等待死亡降临。

广场上陆续有人走过，如果时间有背景音此刻应该是轻轻柔柔的，应该是轻描淡写的，应该是习以为常的，应该像一个老人一样安详。

时间一点点的走，临近三点的时候，她来了。今天她穿了一件肉粉色格子衬衫，短发在微风里轻轻的飘着，眼神直愣愣的，像猫看到老鼠一样放轻了脚步慢慢靠近穆姝慧。有人从她身边经过，问“今天又来啦？找到了吗？”她脸上露出腼腆的笑，眼神透出一丝细诡，小声回了一句，“找到了。”随后目光斜睨的落在穆姝慧脸上。

她每天都来这个广场，找一个人，没有人知道她在找谁，也没有人知道她找了多久了，他们只知道她的脑子坏了，疯疯癫癫。

她走近穆姝慧，眼睛在她脸上细细的看，旁边的警察警觉地站起身来，但她眼里似乎只有穆姝慧，嘴巴里念念叨叨的听不清在讲什么，穆姝慧慢慢的站起身来，眼神里的恐惧不自觉的跑出来，步子向后挪了一小步。许是她的行为引起了她的不适，她突然大喊一声，“你死了我才能活。”手随声起，一把尖刀横割脖颈，时间似是突然停住了，有那么一两秒的时间似乎所有人都冻在了原地。

“快！救护车！”一声破音划破脑海，所有人在这一瞬间清醒过来，随后都慌了。谁都没想到凶手会是她，谁都没想到穆姝慧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杀，更没想到杀人的会是个疯子。她杀了人，不跑，不怕，而是哈哈的笑，笑着说，“这下终于安全了。终于安全了。”

我也笑，原来我不止是能看到死亡，还能制造死亡.

穆姝慧死了，在唐余眼前死了，他不再相信警察，他把自己关起来，他害怕了，怕下一个会轮到他。我在第二天晚上出现在他家，高档小区，摄像头不知道是很早就有的还是新安装的，正对着门口。

门铃按响，开门见到我，他“砰”地一声迅速把门关上。我站在门口，不久，门再次打开，他站在门内，和刚才判若两人，平静了很多。

“你想做什么？”他问，神色虽平静，但眼神骗不了人，他害怕。

“找你聊聊。我可以进去吗？”他没有回答，注目的看了我几秒，错开身。

屋内很大，装修很豪华，正面的落地窗外绿植丛生。

“你母亲的死和我没关系。”他跟在我身后，急于撇清自己辩解道。

“她怎么死的？”我问，语气清淡不带情绪，目光落在一盆不知名的绿植上，它那细长的叶子一直从半腰垂到地上，像散开陨落的烟花。

“.是我弟弟，阿胥。他知道你母亲是叶固淳的人。”

我点了点头，弯身用手捋了捋绿植的叶子，翠绿翠绿的，像是能活很久。

“如果我问一句，你答一句，可能会耽误很久”我猛地用力扯下一条叶子，“时间越久，这盆花越可能死.”我站直身子看向唐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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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余目光生畏，仿佛我手里的那片叶子是他身体的一部分，目光惊愕的在那条叶子上留了很久。

“叶固淳入狱也是因为阿胥我父亲生前只叫他一个人到床前，我不知道父亲和他说了什么，总之从那之后阿胥很久没说话，后来我察觉他行为异常问他，他说在找一个人。他找了叶固淳7年，直到后来叶固淳入狱。我以为叶固淳入狱后事情就完了，可后来他又听说他有个女儿”他抬头看向我。

唐胥知道我还活着之后只有一个目的，快刀斩乱麻，最好在叶固淳出狱前。但唐余心有余善偷偷让人透了口风给叶固淳，从那之后白宿便暗中守在我和温艺蓉身边，直到我们离开朔州来到金华。

唐胥用了很多方法，事实上在入狱之前我有千百次被杀的可能，却一次又一次躲了过去，这要归功于徐朗。唐胥要杀我，却畏于徐氏集团，不想惹麻烦，所以迟迟没有下手。

“如果徐朗活着，如果你们始终在一起，那阿胥就没办法伤到你。但你母亲很聪明她知道徐朗没办法时时刻刻在你身边，这也不是长久之计，所以.”

“所以杀了他。”

“对。这是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甚至很长一段时间想不通。直到后来我听到她和徐宸在咖啡馆的对话。”

徐朗死后，徐宸归国。对于徐朗的死他无论如何都不相信自己的弟弟会有自杀的念头。他顺着肇事司机一直查到温艺蓉，开庭宣判的前一晚，他原本是要温艺蓉一命换一命的，却不料提前接到温艺蓉的电话，约他明天下午咖啡馆见面。

那日咖啡馆里发生的一切廖戈已经讲过，不凑巧的是那天唐余就在隔壁桌。他从没见过这么烈性的女子，只等徐宸走后，回身看了一眼。只一眼，温艺蓉的模样他便记得真切了。徐朗不是长久的保护伞，但徐宸是。

“我不知道温艺蓉和徐宸私下达成了什么和解或者说平衡，总之从那之后徐宸真的开始插手监狱里的事。阿胥的几次计划都被他打乱，他喝醉酒的时候甚至扬言要取徐宸的性命。我这个弟弟啊.”唐余喝了口水，声音也清亮了许多。

后来温艺蓉接近唐胥，唐余是知道的，他曾反复提醒唐胥养虎为患，其实另一方面也是担心温艺蓉有危险。

温艺蓉死的那晚，他只差一步，差一步就能阻止这一切。但晚了就是晚了。他去找过徐宸一次，并暗示他要保护的人有危险。

徐宸是从那时候才开始观察唐余的，所以出狱最初他才会提醒我离唐胥远一点，可以试着接近唐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