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你若下不去手,我自己来 - 第四十八代明眼人 - 白纸66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第165章你若下不去手,我自己来

第165章你若下不去手,我自己来他把饭盒打开,一层一层的摆放出来,三菜一汤,孕期餐,是于华准备的,这几日的饭都是她准备的。

“是你。”小壤把筷子递给我,语气轻缓,坐下身来开口,大有要坐到我开口为止的架势。

我如常吃饭,面色微不可查的沉了沉。

“这几日你手术卧床,没有离开房间一步,死亡通知没有再发生。”小壤继续道,这是他的推理,也是他最终肯定的结果。

我低着头,把菜放到嘴里,因为侧身夹菜而引得伤口丝丝的疼,表情上有没有被影响我不知道,但我的心是平静的。

“你怎么做到的?”他压低了声音,像是怕人听到,又像是在打听一件极为私密的事。

菜一口一口的放到嘴里,最初没有什么味道,后来尝出了一丝咸味,再后来有一点香味,味蕾似乎正在一点点的被打开,就像我的身体一样,它慢慢热起来,慢慢可以恢复和大脑的配合,满满的甘于被我操控.

“我希望是你。”他在最后说道,“至少可以反抗。”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却在几日后证实了他的答案,我可以下床走动的那天,死亡通知再次开始。

网上陆续有人挂出自己的死亡通知,有人嬉笑说,“被命运选中了。”有人开始写遗书。有人奔走数千里去见最爱的人。也还有人不相信命运,如电影《死神来了》中一样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等待审判。大家再次陷入恐慌,政府为了缓解大家的恐慌用尽了方法,但这似乎比瘟疫还要难以控制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慢慢可以下床活动,慢慢开始有了力气,慢慢可以自主掌控整个身体。

四月,春暖花开,适合万物生长

4月12日,于华把一个男婴推过来,因是早产儿各器官发育不完全这些天一直呆在保温箱里。我朝襁褓里看了一眼,男婴皮肤青紫,眼睛闭的憨实,周身插满了细管,若不是检测器上显示着各项指标,没人觉得他还活着。不过活与不活有什么区别呢,终是要死的。

“看看他吧.”于华说,眸子里充满了母爱,似乎她才是他真正的母亲。

看吗?看吧。

我把目光也置在保温箱里,身姿未动,眼神融了融,问“能活吗?”这话是问于华的,是基于医学角度问的,哪怕他身上的灰色已经告诉了我答案。

于华神色微晃默了片刻才答,“它性子很强,这几天几项体征也慢慢稳定.”说着她把保温箱往前推了两步,她想让我看清他的样子,或许也想唤醒我内心深处的母爱。

它团在白布棉里,青紫的皮肤褶皱在一起显得五官极浅,似是要同那褶皱揉在一起,几根细小的指节勾在胸前,像倒挂的雏鹰的爪,抓握着空无一物的希望。

我注目的看着,可看的越是清楚,心里的隐痛越是明显。仿佛眼前的这个小小人不是婴儿,而是烙鬼的缩影,除了身量上的弱小之外,无不透露着和他一样的恶心。

“找个无人的地方埋了。”我说。

闻言,于华神色微凛,神情难以控制的晃了一下,但很快便平静了,像是意料之中,又像是意料之外,说不清楚。

四月的风晚间还有些凉,我走到窗前,推开窗的时候,风鱼贯而入,似是也刮进了心里。于华立于身后,静默无声,却没有要走的意思。风吹的久了,我把窗子关上,连同一起关上的还有耳边的呼呼声,当最后一丝风把散在耳边的碎发吹到眼前时,我透过那缕头发望过去,于华站在保温箱旁边神色似乎比发丝还要暗。

“你若下不去手,我自己来。”我凑近两步,就在我靠近保温箱的时候,她慌步退后,“我来处理.”

我把置在半空中的手收回来,仿佛刚探出去的并非是手,而是利刃,就连眼神也生了杀意。

4月14日晚,雨夜。不知为什么,从小到大只有雨夜能给我莫名的安全感,选择在这样的雨夜离开是不得已或许也是冥冥中自有安排。

那日值守的是小壤。头痛难忍,于华从职工宿舍急忙赶来前,小壤已把我推到急诊室,为了演好这场戏我提前三天断了药,头痛再次来袭像是温了一本旧书,从头到尾都很熟悉。

急诊室人多,刚刚接诊的一场交通事故,受伤了7个人,医护暂时无暇顾及,小壤在急诊台掏出警官证大喊,“我是警察,这是重要证人”

他用了“证人”而不是“犯人”,这让我在临别时感到了一丝慰籍。

夜,雨夜,凌晨三点的雨夜,医院门外仍然有很多出租车,这样的天气这样的地点,总是很得出租车司机喜爱。

“去哪儿?”我慌忙逃上一辆出租车,头痛使我看不清司机的样子,确切地说眼前的一切都是扭曲的。小壤追出来的时候,车子已经发动,雨势大,司机根本辨别不出我慌忙跌进车里是在躲雨还是在躲人,哪怕此时有人追过来,他只会认为那又是一个急于打车急于躲雨的人,和我一样。

“苏世园。”我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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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暗,雨夜的夜色更是暗,只有车灯射出去的那一处地方像是利刀砍出来的,笔直且有力道。

大概二十分钟后,司机把车停在苏世园门口。

下车,雨像幕帘一样倾到头上,司机探出头来,“姑娘雨太大了,你先拿着用。”司机递出一把伞来,我回头看了一眼,雨势大,司机的脸模糊不清,笼罩在头痛的幻影里连声音都飘渺不清,我愣了几秒,转头冲进雨里。门口的岗亭里门卫呼呼睡着,鼾声像利斧砍在燥干的柴上,混在雨声里,像是在披荆斩棘。

头痛越来越烈,远处的拱桥和凉亭扭曲变形。脚下的步子不稳,我慢慢的走,一步一步的走,那亭子越来越近,像是慢慢被放大的,它悬浮在那儿,和我一样摇摇晃晃的不稳。突然膝盖一软跌在路上,雨水从地上溅起来,似是比从天上淋下来还凉。四月的雨,是冬天最后的锋利的刀子,割的人皮身刺痛。

似是走了很久,走了很长时间,那栋房子终于在眼前了,屋内没有一丝光亮,甚至没有一丝活气。

潜窗入户,屋内陈列已完全陌生,不,或许还有熟悉的东西在,但我的头太疼了,来不及细看,只急步跑到厨房,凑到水龙头慌张的吞了几粒药。药效来的慢,我慢慢蹲下身子,靠着水池台坐着,徐朗的影子从雨夜暗窗的尽头走过来,带着鸭舌帽,穿的清爽,虚虚晃晃的不真实,我晃晃头,又晃了晃,他依旧在。我用仅有的意志力告诉自己那是幻觉,那是假的,但心却不由自主的靠近他,近一点,再近一点。心动了身体也动了,我站起身来,一步一步的向他走过去,可他却在触手可及的时候突然消失了。紧接着另一个人出现了,她坐在旧宅门口低头洗着衣服,门前小黑狗躺在地上晒着太阳,沉默,安逸。我想喊她,却不知道该喊什么,于是想走过去拍她的肩膀,但走到半路我停下来,我害怕她抬起头来,我不知道该和她说些什么,于是就愣在原地呆呆的看着她,看了很久很久,最后她像泡沫一样消失掉。紧接着是黎一,她躺在监狱里,眼泪从眼角流出来,我似乎能感觉到那眼泪滚烫的温度,于是也跟着哭了。她脸色惨白,嘴角一抽一抽的在动,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她看上去很痛苦

那一夜过的慢,慢的很多人在我脑海里进进出出,起初是徐朗,后来是温艺蓉,再后来是黎一,是城柯哥,是秦区仁,最后是徐宸我在屋子里追着这些幻境到处走,难过、想念、却触不可及,最后蜷缩在一角昏昏沉沉睡着了.

再醒来,已经临近中午,头痛过去了,幻觉也消失了,只有屋外阴阴暗暗的雨还舍不得走。这一夜的雨,把这座城市冲刷了千万遍,却什么也没能带走。

不,带走了。带走了十三条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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