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五年三个月
第172章五年三个月也是从那天起,医院放松了警备,只是不放心小壤守着,换了陌生民警。原本不让城柯哥接触也改为允许他送药,探护。
城柯哥每日都来,话不多,似是每句话都能惹他泛泪,所以每次来他总是淡淡的笑着,轻轻的摸我的头。那段时间他研制了三种药,因为找到了毒品的毒株,所以这几次的药比陆博士的药效果好很多,已经一连几日没有头痛过。
一晃半月,头痛复发频率减少很多,纵使偶尔停药也能维持一周之久,这是不小的进步。某日半晌,城柯哥扶我在阳台坐着,阳光轻轻柔柔的洒下来,那时候已经停药七天,头痛仍旧没有发作,他容色里露出笑来,“小傻瓜,城柯哥没骗你吧?城柯哥是医生,什么病都医得好。”他用手轻揉着我的头发,金灿灿的阳光下那声音好似一张毯,盖在身上柔柔的,听在心里暖暖的。
“找到了吗?”我问。这是那段时间我每天都会问的问题,但答案也是每天都一样,他看看我,瑟瑟收回手,复又落在我手上,“再等等。”
再等等.
再等等就是还没找到,他摔下山崖仍旧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不见尸也好,那样我就有理由相信他还活着
后面的半个月时间里,曹彬仍旧没有找到厉暮,甚至没有追查到半点线索,曹彬又来医院审问我很多次,最后问道:“厉暮是不是被王绪的人带走了?”他拾目看我,眼神晦色。
我答:“是。”
王绪已死,死无对证。
很多年后我问曹彬为什么帮我,他只说:“在我心里,你是无罪的。”
5月12日案件开庭审理。
也是在那日我才知道,那日白宿并没死,及时送医抢救了三个小时活了过来,却在苏醒的第三天从医院窗户一跃而下自杀身亡。此事最终只被认定为蓄意伤人罪,犯人良心受谴畏罪自杀。
至于杀害洛鬼,以当时的视频分析,洛鬼身上有枪,随时可以开枪伤人,我动手反击,属于自卫,加之曹彬的努力,最终案件被认定为自卫过当,伤人致死。加之保护重要证人周一山有功,又是直接受害人之一,功过相抵数罪并罚,判处有期徒刑五年三个月,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从审判员宣读判决,众人起立,到宣判槌落桌,我始终漠然无动,只呆呆地看着窗外,宽敞的大厅里,那面窗显得格外小,一切恍如隔日。
不同的是,这次没有胆怯,没有害怕不安,亦没有任何牵挂。
我像河流里的一粒沙,任由被带到哪里都无所谓了。
5月16日,我被正式收押,服刑江城第三监狱。
有案底,在这里算老人,狱里的人在摸不清情况的时候会忌惮三分。所以初入狱内并没有遭遇过多麻烦,我的台子还是我的台子,我的被子也是我的被子。但几日之后狱里渐渐有了动静,平日散漫的几人慢慢聚到了一起。我从他们眼神里嗅到了味道,即将被鱼肉的味道。
果然那日晚上有人悄悄凑到我的身后,“靠边点。”
开始了。
我侧身假睡,没有理会。
“靠边点!聋吗?”她挥起一脚踢在我的后背上。
有些事需要反击,需要在受到侵害的时候立刻反击。飞身扑过去的时候只在分秒间,容不得她闪躲,更容不得她反抗,一拳,两拳,几拳下去她的右眼便肿的睁不开了,一旁的另外两人见了连忙过来帮手。
三人成伍。
能以一敌三这要归谢白宿。大概十多分钟后,预警拿着铁棒哐哐的敲击铁门,“干嘛呢!干嘛呢!”听到呵斥,三人纷纷滚回自己的位置。
平息了。
我躺下来,粗粗的喘着气,嘴里的血腥味渐浓。
预警走后,我坐起身来,另外三人也侧身看向我,我怔怔开口:“我不犯人,你们最好也别犯我。想打架的话我们一次性打完。”
无人应答。
“我对活着没向往,有想一起上路的感激不尽。”说完,我俯身躺下,可到底是睡不着的,干干的睁着眼睛等,等的累了,便又开口,“我只拿属于我的,只占属于我的,也只保护属于我的,我不去争别人的,别人也别来争我的,今日把话说明了,日后打起来不会再手下留情。”
这是那几日我说的最多的一晚,从那以后我同他们形同陌路,互不招惹。但也不乏劳作时,其他监舍的来找麻烦,有几次在预警眼皮底下挑事打了起来,他们看在眼里却视而不见。很多事,很多时候,你都是被迫着接受,或被迫着反抗的。也是在那天,我在第三监狱扬了名,前来挑事的人被打的不省人事,昏迷了三天。这事情很多人看到,一传十十传百竟有好胜心的人想以此寻乐,相互鼓动着在这无聊的铜墙铁壁里试图玩儿些刺激的游戏。
有人想玩儿,我便陪着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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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两次,三次,五次城柯哥第一次来看我的时候发现我手腕有伤,急了,他在监狱外破口骂道:“都他妈龌龊地,阴沟一样的龌龊之地。”那还是我第一次见他发火,“我这就找人来,找律师来。”
“不用。”我浅声道,复又扯了扯嘴角笑了笑。可这副表情落在他眼里无疑更是怒火中烧,他知道这里面的世界,了解这里面的生存法则,就是足够了解,所以才气愤,才暴躁。
是啊,这里确实是阴沟一样的龌龊之地,而我却在这阴沟里翻了两次。
律师是次日上午来的,连同一起来的还有廖戈,作为市医院的一名外科医生前来验伤,同时城柯哥申请了保外就医追究狱警责任,但最终被廖戈按下了,我身上的大都都是淤青,狱内杂活众多,偶有受伤也是常事,倒是律师言辞更为严谨,暗声道:“若想保外就医,伤确实不够,但你的头痛还会发做吗?”
“偶尔。里只发作过一次。”我答。
“可以多发作几次。”律师暗示道,“我看过你的案件,你被迫染毒是有记录的,毒瘾复发也合乎常理,我可以以此为由,为你申请保外就医。”
“不用了。”我拒绝道,“在这里挺好的。这样.能感觉到一些疼痛也好.”事实上在哪里都无所谓,倒是这里,这样被消磨着,让我时常觉得是真真实实的活着,更何况,我不想成为城柯哥的累赘。
这想法似曾相识,一如从前秦律师要帮我申请减刑一样,我淡漠的看着他,总觉得没有比这里更好的,更适合我的地方了。
我不再是八年前的温软。我了解外面的世界,亦了解这里的世界,我知道该怎么样活着,也知道怎么做能活着。我变得坚硬了,比以前更硬。但我也知道这种坚硬有朝一日会土崩瓦解,迟早会,或许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