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任何人是谁
第159章任何人是谁这样轻浅的回答落在曹彬耳朵里是一种反抗,比无声的反抗更加愚蠢。
随后一旁的女警察转头看了一眼曹彬,神色冷厉起来,此时我才注意到她手里还握着另一份文件。曹彬回头递了个眼色,女警察方才开口,“这是面部整容鉴定书,共整合16处,32项,包含下颚骨、鼻翼、上额等。”说完,她把报告递到我的手上,我的脸出现在内页里,被勾线标记了许多数字,鉴定人于华,鉴定日期:2020年2月11日。
2月11日?那天我在做什么?
那天城柯哥带我做了全身体检,负责检查的是一位五十岁左右的女医生,见到我时微微笑了笑,让我放轻松,不要紧张。
那日她话不多,神色始终局着,只有偶尔对视的时候眼神会松软下来,做腹部检查的时候城柯哥曾问,“怎么样?”她只是神色犯愁的摇了摇头说,“还是没有。”
城柯哥又问,“那可以手术吗?”
她回,“现在还不行,她身体吃不消。再等等。”
她们的话清数落在耳朵里,而我对这副皮囊是好是坏已经没有更多的兴趣,至于什么手术,有什么病症也从未过问,更不会想到那日的全身体检竟包含了面部整容的鉴定。
曹彬落身坐下来,眸子里是耐心等待答案揭晓的平静模样,他认定这些证据,这些话,足以撬开我的嘴,至少在承认自己身份这件事上已毋庸置疑,甚至不容狡辩。
我默坐着把手中的报告合上,曹彬平静,比曹彬更平静的是我。
是谁,以谁的身份活着有什么区别.
“温软的死,你参与了吗?”曹彬开口,言辞生硬,眸光像冰凌透彻且锋利。
我直视他的眼睛,轻声问,“烙鬼抓到了吗?”声音虽轻,但落到曹彬耳朵里是掷地有声的对抗。他目光不闪,却在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细不可察的凝了分毫。
他不答。
所以也不再逼我答。
起身离开时,他突然停下来,“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只是受害者。”
我回躺在病床上,细不可闻的回了一句,“任何人是谁。”
那日曹彬走后留下一个人,那个年轻男警察,吩咐下的任务是24小时留守。
对,是留守,而不是看守。虽然效果看起来差不多,但意义却不同,或许.他真的相信我是无辜的。
他走后的那天深夜,起身去卫生间的时候年轻警察坐在楼道椅子上被惊醒,见我出来,意识没回笼身体先站了起来。我看了他一眼,他在我转身的一瞬说,“你记得我。”是肯定句。紧接着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楼道空无一人,他的声音虽轻淡,却显得尤为清晰,“既然你记得我,那你就是温软。”这话不是在询问,也不是在确认,而是在等我承认。
“对不对?”他继续追问。
“是谁都无所谓。”我没有回头看他,把目光放在楼道尽头那扇小窗里,有月光透进来,像一个狭窄的出口。
“有所谓。如果你是温软,徐老师让我做的就没白费。”
徐老师?徐宸?
听到徐宸的名字,我猛然转回身,迫声问“他在哪儿?还活着吗?”
他看着我不说话,眼神里透着一股执拗。我终于妥协道,“对,我记得!”是啊,我记得他,那个和谢婷打雪仗的男孩,那个王叔一直惦念的亲人。
听完,他脸上露出笑意来,轻轻淡淡的晕染至整个脸。也是在那天,小壤给我讲了整件事情的经过。
我被绑架的第二天,学校便接到了消息配合警方接受调查,我在学校朋友不多,为首的便是谢婷,之后是徐宸和小壤。那天校办室里警察问了很多问题,最后得知我有位司机。说这话的是谢婷,说完她用眼的余光扫了一眼小壤。
警察在第二天带王叔去学校让谢婷辨认,那天小壤也在。
王叔失踪的这几年,小壤一直在找他,找的越久,恨气越重,这情绪只有谢婷知道。她知道,却不拆穿,在我家第一次见到王友良之后,她想了无数种方式让他们父子相见,却没想最后会以这样的方式。那天在校办室见到的时候,小壤惊住了,他从没想过找了那么多年的人,有一天会突兀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他没有准备好,甚至不知道开口的第一个字讲什么。他就那么怔怔的看着他,直到他的目光也落在他身上。王友良去学校前有踌躇过,也想过万般可能,甚至猜想到可能会见到小壤,但他还是去了,为了我。
父子碰面,除了眼神上有过短暂的接触之外,再没了旁的干系。警察坐在对面,问题都是关于我的,但落在小壤耳朵里,每一个问题都是他想要的答案。
“你是怎么认识温软的?”
“她坐过我的车。”
“你以前是开出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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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后来呢?”
“后来她出钱包车,慢慢的就成了她的司机。”
“出事前她有什么异常?”
“没有,只说回老家祭祖。”
那天从校办室离开,王友良走在前,小壤跟在后,谢婷的目光游离在两人之间。从校办室走到学校门口,小壤在他即要出门的时候开口问,“我妈想见你。”
王友良愣在原地没有转身,也没有开口,像一尊颓老的雕塑弯屡着背。正直二月,冬风还未散,吹在人身上涩涩的冷。
他不答,小壤便等,最后只等到他默了片刻继续往校门口走。小壤的情绪是在那一刻爆发的,快步挡在他身前,声音从颤抖的齿缝里挤出来,“为什么?为什么不辞而别,为什么丢下我们不闻不问?”
王友良沉默,甚至没有抬头看他。
小壤站在冷风里,身体在抖,嘴唇也在抖,不知道是天气冷还是心里冷,以至于再开口语气也冷了,“是没脸回来吧?既然走了就混出个人样儿,做出租车司机?亏我妈小时候骗我说你是科研专家,是研究飞机大炮的,太忙,所以不能回家。”
“她骗我,我信。因为我宁愿相信你是别有苦衷!”小壤的声音越来越大,校门口陆续有人聚过来,谢婷一边驱散着说“散了吧,散了吧。”一边看着小壤和王友良,好像做错事的人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