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时间带走的不止是我的亲人
第109章时间带走的不止是我的亲人
“你在干嘛？”廖戈进门发现我浸在水里，急忙把我从水里拉出来。“头疼？”她问。
我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的站不稳，就连她的声音也像是被人挤压过的，断断续续带着回音在耳边响。
那晚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再醒来时，已经天亮。
“感觉怎么样？”她问。
“昨天的药吃下去，大概十多分钟你就安静了。我猜是起了药效。”原来这几日，她整天趴在试验台，是在适配我的药。这药陆博士研究了数月，没想到她只用了几天就适配出了和陆博士药效相仿的药。
我点点头。
8月6日，我来这里的第12天，伤口已经慢慢愈合，我慢慢撑着身子坐起来，想要下床走一走，被廖戈制止道：“千万不要乱动，你要好好养着，不然反反复复伤口很难愈合。刀伤很深，你失了很多血，再加上取跟踪器的时候又拓深了伤口，所以愈合会慢一些。”
“跟踪器？什么跟踪器？”我问。
“他没跟你说？”她迟疑道。
我摇头。
于是她转身从实验架上取下一个玻璃器皿，里面放着一个很小的方形芯片。“就这个，已经销毁了。”
我盯着那个小小的芯片，不敢细想。带着厉暮逃出来的那晚始终无法甩开追踪的人，难道.
“这种东西一般只有国外有，能植入人体，且不发生排异反应。要不是急着销毁，我还挺想研究研究。”她把芯片捏在指尖，表情有些遗憾。而我，已经陷入深深的回忆里。
腹部的伤口是12岁的时候做盲肠手术留下的，除此之外我没受过任何伤，如果在腹部，那.
“多亏了它，否则”廖戈拉了一把椅子在床边坐下，“如果没有它，他就不可能那么准确的找到你的位置，再晚一点，准确的说再晚半个小时，你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错过抢救。”
“你从受伤到现在一句话也不说。或许你可以和我聊聊天。”她凑近我，语气和眼神都透出一丝心疼。
“这伤.不像刀伤，像是钝器伤，是用蛮力捅进去的，能捅这么深，想必.”她蹙眉看我，有意观察我的表情，“捅进去不要紧，最后还拔了出来，刀刃不平，有皮肉外翻，想必钝器上有倒刃，这样看拔出来比捅进去更费力，也更疼。”她凝着眉心，似是那刀也插在了她的身上，她能感受到那凛骨的疼。
“你为什么受伤我猜不到，但对方几乎没给你留活路.”她看着我语气越来越低。
我的手在被褥之下慢慢握了起来，越握越紧.
我决定跟他走的时候未曾想过他会伤我。哪怕是刀身入腹的一刻我仍抱有一丝侥幸，我相信他很快会后悔，我相信会救我。
但是没有。
他抱着我，他在我耳边说话，我清晰的感受着他不断用力，刀身一寸寸深入的那种切肤之痛，也清晰的感受着抽刀而出皮肉倒割的绞痛，这种痛，终生无二。
他要我死，是真真实实的要我死。
“等伤养好.你想做什么？”廖戈默了一会儿又问，“我看电影看多了，总感觉你伤养好会去.”她没把话说完，但眼神已透出担忧来。
“有些事，如果可以忍，就算了吧.”她拉住我的手，“余生还很长，你还这么小”
余生还很长.
不，我的余生不长了.
那天廖戈说了很多话，有些话很矛盾，比如她一面劝我好好生活，又一面感同身受的替我不平，我听着，唯有沉默。
我想过原谅，想过从此一个人活着，甚至有想过要住在靠海的地方，找一间靠海的房子，有阳光，有沙滩，有海风，有渔船，但当发病时我看到叶宅人一个个死在我面前的时候这种想法就跟着死了。
我不重要，但他们重要。
最后廖戈拍了拍我的手，站起身来，看了看时间道，“时间不早了，我得赶紧出去办事，你睡会儿，睡不着的话就躺一会儿。头痛药我放桌子上，一会儿记得吃。”说着她简单收拾了一下桌上的实验品，便匆匆出门了。
门关上了，一时间屋内一片静匿，我听到她哒哒哒下楼的声音，再然后是“咣当”一声关门声，之后一切便沉默了下来。
我静静的躺着，我看着窗外流动的云，看着忽明忽暗的光，心也跟着慢慢沉了。
如果那天我不去救他，如果那天我不拨通求救的电话，一切是不是就结束了。
他死，亦或者我死。
意识到自己情绪深陷时已经过了很久，我试着慢慢坐起身来，我想下床走走，我想尽可能地逃离这种情绪，我想找到一个出口，但终究是徒劳的。不管是坐着还是躺着，亦或者忍痛站起来，脑海里反反复复出现的还是他，他的声音，他的样子
挥之不去。
正在这时，电话突然响了，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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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接通，先听到的不是他沙哑的嗓音，而是一段钢琴曲，琴音流淌，仿若河边流水轻轻拂过开着花的绿叶。
我听着，慢慢躺下身来，那琴声飘了很久，最后伴着一声轻盈的滑音飘向远方。琴声中断，突然觉得有些空落，像手里把玩的彩色气球下一秒飞向了天空，再也抓不回来。
通话时长一直在继续，但再也没有声音传过来。
就这样，我把手机贴在耳边，我偶尔能听到他压制着的咳嗽声，听到他喝水声，听到他起身又坐下时沙发的松动声，这样的声音，让我莫名的有些心安。
有时候陪伴并不需要语言。
那天廖戈回来的很晚，被她扰醒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她看上去有些疲惫，心情也很差。见我醒了，轻声问：“药吃了吗？有没有头痛？”
确认我没事，才缓缓坐下，趴在我床边，应该是很累了，没几分钟便睡着了。
她睡着，呼气很浅，偶尔身体会不由自主的抖一下，像是受到了惊吓，又像是在做恶梦。睡梦中，我听到她含糊不清的说梦话：“如果我是她呢？你也会这样发了疯一样的希望我活过来吗？”
“如果.如果救不活她，你会怪我吗？”
“你爱她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