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武汉
第110章武汉
8月12日,近半月,身体比之前轻松了许多,手脚活动也灵活了许多,当我慢慢坐起身来准备下床走两步的时候廖戈推门进来。看我起身,她眉目一抬,“怎么,躺不住了?”说着,伸手过来扶我,又说:“不过,活动活动也好。”
“不要逞强,先试一试。”她弯身小心的扶着我,长时间卧床使我腿脚发软,她尽量向上托着我减轻腿的吃力。
我扶着一旁的桌子慢慢地走,不多会儿就没力气了。
“已经很不错了。再过几天你就能像鸟儿一样飞出去了。”廖戈看了看窗外,她是笑着的,但笑着笑着就不笑了,不经意流露出一丝伤感。但她收拾表情的速度很快,几秒后就恢复如常了。
我躺在床上看她,她把微松的马尾辫收紧,又从柜子里拿出一件白大褂穿上。再然后便开始像之前那样左右调配试管里的液体,时不时对着窗外的阳光看上几眼。
我应该问一些问题,比如:我在哪儿?你在做什么?送我来的人长什么样子?他什么时候会过来?等等。
但我始终没问。我不想开口的原因有很多,但最重要的是:我希望,有一天当我从这儿离开,最好像从没来过一样。
这样对她,对我,都好。
……
十天,十五天,一晃一个月的时间。伤口从慢慢愈合到最后以留下一条疤痕结尾。
廖戈每天还是忙忙碌碌,身体康复的这段时间我们交流不多,多是因为我沉默。她也不是爱勉强别人的人,所以我不说,她便不多问。
我又打过几次电话给他,起初我会问一些问题,但他多是一言不发,再然后我便也不问了。偶尔闲散无事,我会打电话和他闲聊几句,聊一聊天气,聊一聊近况,聊一些似是而非无关紧要的事。
他只听,不语。时间久了,我慢慢开始习惯了。
某日,我问他叫什么。
他默了一会儿答——我的笔名叫:陆言。
很显然,他并不希望我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不过,无妨。
……
九月末,两个多月的时间,我的身体彻底恢复了,和廖戈告别的那天她把一张银行卡递给我,她说,“密码你生日。”我把卡拿在手里看了看,还是接了,不可否认,我需要钱。
廖戈冲我摆摆手,没有拥抱,只笑着说,“再见。”
那天阳光炙烈,走了没几步衣服就汗湿了,是一件黑色冰丝衫,廖戈选的,这些日子她给我买了很多东西,衣食起居凡是用的到的她都准备了一套,还有几身换洗衣物,她性格洒脱,所以服装款式多是偏向自己的性格挑选的,简约,舒适。七七八八收拾起来,我去的时候本是孑然一身,走的时候却收拾了一箱子东西,她说:“都是生活用的到的,丢了可惜,就带走吧。”
于是,我便都带走了。
我没同她留下什么,包括名字,不知道她还会不会想起我。
我没有介绍过廖戈的住处,是因为虽然住了近两个月但我并没有试图去了解那里更多,我不想它在我的记忆里留下太多痕迹,就像我不想在她记忆里留下太多信息一样。所以一个多月的时间我不常到处走动,多半时间都待在屋子里,看看窗外一成不变的景,偶尔逗逗落在树梢的鸟儿,我不研究廖戈在忙碌什么,也不细追问,只安心做个养病的人,至于身处何处,我只知道自己在杭州郊区的一个镇子上。
从廖戈住处出来,街道尽是陌生,这感觉似曾相识,如同几年前我刚从监狱出来,无所适从。我站在路口愣了几分钟,阳光炸裂在头顶,只是几分钟的时间已觉得炙热难耐,我把手遮在头上,躲到一处阴凉地。
这条路往前走不远有一个十字路口,往来车辆稀疏,车少,出租车更少,大概有二十几分钟才缓缓驶来一辆,见我招手,停在路边。
我把行李放在后备箱上车,师傅在我上车后回头问,“去哪儿?”
“汽车站。”司机似乎被这席卷的热熬去了大半精力,没什么心情多说话。车内静,车外也静,只能听到司机偶尔的咳嗽声和粗憋的喘气声。
“到了。”停车时,司机提醒道。我道了声谢谢,推门下车。
下车后我并不急着去买车票,站在车站门口,不多时便有黑车司机围过来,“小姑娘,去哪儿啊?”语气热情。
“武汉。”我答。
“华子,去武汉还有位子没?”那人朝远处大喊一声,随后有人应声到,“有,还有。”说完急匆匆的朝这边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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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啊?”那人呼着粗气问道,天气热就算立定不动也是汗流不止,此时那人面颊上淌着汗也无暇顾忌。
“恩。”我应声。
武汉是我这两个多月盘算了很久确定下来的地点。但如果不想被白宿和叶固淳的人找到,只能乘坐这种没有什么资质和要求的黑车。从杭州到武汉大概需要一天的时间,此时出发或许深夜就能到达。至于为什么选择武汉……
因为厉暮,也因为二娟。
……
车子出发的很晚,只等车上人员坐满以后,司机才缓缓发动车子,期间在服务区停了几次,临近凌晨时才到达武汉汽车站。从车站出来,就近找了一家小旅馆住下,旅馆简陋,半夜还有人在喝酒吵闹,我向来睡得浅直到天亮前才浅浅的眯了一会儿。
九月份,武汉的早晨比杭州清爽几分,但同是夏天,日头到了正午还是骇人的烫。我在旅馆住了三天,最后在车站不远处租了一间房子,看完房子的那天,我同他打了一个电话,电话里我说:“最近需要用一些钱,卡里的钱我动了,过段时间再还你。”他没有回复,我只当他默许了。
我原以为这张卡会和他有所牵连,并借此查到一些关于他的信息,但事后才发现这张卡是用廖戈的名义开的。
我在新租的房子里休息了三天,偶尔会在黄昏时出门走一走。阳光落尽路灯还没亮,街道沉浸在黄昏的浅淡里。路边店铺由于开着冷气多是关着门的,我隔着玻璃看里面的人,小饭店里的人拾筷吃着饭,服装店里的红色裙子配浅米色小包,营业厅里放着陌生的音乐,各色的饰品小店来往客人不断,可爱的孩子趴在妈妈肩头,来往的年轻人衣衫轻薄,穿白衬衫喝咖啡的男人,牵手过马路的情侣一片生活色。
生活落在任何一个地方,似乎都平淡无奇,又变化多端的带着美感。我在那一刻突然想要隐姓埋名偷偷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