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没人能救我了
第15章没人能救我了
再次收监后,我把角落里的被子搬到台子上,她靠在墙上,再次发出了那阵奇怪的笑声:“嘿,嘿嘿……小瘪三,想死啊,想死是不是?”声音随着她的动作一起袭来,此时她的手已经狠命的在撕扯我的头发。我克制自己不发出任何呻吟,我恶狠狠的瞪着她:“这张台子会是我的。”
她像是听到了莫大的笑话,大笑起来,随后奋力把我的头撞到墙上,我感觉到一阵闷疼,头晕晕的,耳朵里发出一阵嗡鸣声。
“有本事你上来。”她丢下这句话。
我看了她一眼,心里盘踞了半个月的念头落定了。
原来,人可以一瞬间变得残忍。
我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和她保持着明显的距离,她自以为是的相信我怕了她。她的那种傲气按耐不住的肆意流窜着,她抢我的劳动成果在狱警面前邀功,她命我给她打洗脚水,她把洗完脚的水泼到我委身的角落里,我像个落汤鸡一般没有一寸立足之地。
恨,这个词是在那一刻产生的。连同恨一起产生的是“希望她死”的念头。人总会在极致隐忍的情况下决堤,因决堤而爆发的后果有时候是非常可怕的。
毕竟,在此之前,我从未想过利用自己的特殊之处,蓄意杀死一个人。
那日阳光晴好,我们在午后有半个小时的放风时间,这半个小时是一天之中唯一能感受日光带来的美好的时刻。
我选择了这样的时间,在这样的日光下。为什么?后来我扪心自问,我在次日站在同样的阳光下仔细的想,终于发现我对一切美好的东西带有克制性的抵触。我从来不敢奢求好的东西,好的事情,好的人,甚至包括一场阳光明媚。
我变得扭曲了,我在那晚拥有了只属于自己的那张台子,却一夜未眠,我害怕这样的自己。
“年老大犯了什么事儿?”对面台子上的人在窃窃私语。
“听说失手杀了327的一女囚。”
“在监狱还敢这么放肆,平时欺负欺负我们也就算了,真当没人敢管她了。”
“事情也巧了,怎么就那么寸,她一推,竟把人从二楼推下去了,听说当场就摔死了。”
“那她……会不会被判死刑啊?”
“谁知道呢,咱不懂法,但估计不死这辈子也出不去了。”
“谁叫她平时耀武扬威,活该。”
“你们说,和她有关系吗?”他们的声音压的更低了,我假装听不到,闭着眼装睡。
“不会吧,她能做什么,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片子。”
……
我闭着眼,为自己开脱罪责。
我只是有意无意的打听着年老大的过去,只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同她讲,那个矮个子的女人骂她是“婊子”。
一切的罪恶都是她太激动,与我无关。
而意外死去的那女囚,她的命数已尽,在哪天死,以什么方式死,无关紧要。
我什么也没做,我什么也没做……
2012年11月2日,第三场秋雨。
温度在那场秋雨以后瞬间降了下来,晚上蜷缩在硬邦邦的台子上,突然有一种强烈的愿望,逃离这里。
我要求见秦律师,我申请了很多次,秦律师在第五日出现在我面前。
他还是那么严谨,脸上没有一丝笑容:“想说什么?”他直截了当的问。
“我是无罪的,我要离开这里。”
“目前的证据不足以支撑无罪,你母亲也申请上诉,但以我的经验判断,希望渺茫。”
“我可以证明,我看得见死亡。”
“怎么证明?”
“我继父。他和徐朗一样,他的生命将不足一个月。”
“这对你案件没有帮助。法律不相信特异功能。法律只相信事实,事实是你确实推了他。”他的义正言辞再次把我打入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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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学会忍耐,适应……”他在最后这样劝慰我。
我摇着头,双手捂住脸,眼泪顺着指缝渗出来:“不要,我不要……”
那一刻,我像个任性的孩子。
秦律师走后,我被继续关押回去,路过走廊,我看到外面阴郁的天,雨未来之前的景真是悲伤,同我一样。
没人能救我了。
我回到那间屋子里,其他三个人正端坐在圆盘面前拿着线串珠子。这是近三天我们需要做的工作,把这一个个珠子穿成串,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做这些,但完不成是不允许休息的。
我盘腿坐下,我把眼泪极力压制在心里,接受吧,接受这一切。
手里的珠子在眼里碎成千百片。
那天晚上,我躺在台子上,有人凑到我身边,有声音说:“边上待着去。”那声音很凶,我闭着眼假装没听到,却在几秒之后被人狠狠踢了一脚:“滚一边点,装什么蒜。”这一日有狐假虎威的人在老虎死去之后露出了自己的獠牙。
我忍着疼睁开眼,我看她,目光带着狠戾:“你想和她一样吗?”听到这话,她眸光一颤,有些害怕从脸上闪过,稍纵即逝。“……少他妈装腔作势。”她的声音有些虚软。
她不信?
我把身子往边缘挪了挪,翻了个身背对她睡。事实上我做不到,我没办法杀死她,也没想过对她做什么,我只想息事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