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 两看两生欢 - 漂浮的行灯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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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第57章

大雪过后,城中和丰楼用积雪堆了一溜儿大小雪狮摆在店门口,并以金铃彩缕装饰其上。店家此举新奇有趣,一时间吸引得客人蜂拥而至。

任烟烟在这种事上向来不落人后,和丰楼一座难求,她仍想办法订下了个雅间。

柳若昭一月未见任烟烟,任烟烟请她去和丰楼一叙,她当然爽快应约。

京城素来是三百六十五日,日日寻得出由头热闹,一场雪潇潇三日,沿街商家竞相夸饰,纷纷挂出了各种奇巧花灯应景。这日华灯初上时分,任烟烟乘车赴约,街上人来人往,和丰楼前车马繁多得如一线流水,竟是连个落脚的地方都难得。

除开门前摆设了十几只憨态可掬,装饰华丽的雪狮子,和丰楼更将楼中不少灯盏换成了剔透晶莹的雪灯。

婉儿扶任烟烟下车,见这热闹场景不由感叹道:“不过就这一会儿,我便看见了好几家的车马。勋国公、黄学士、沈侍郎他们都到这儿来吃酒,这地方可真气派。”

方才婉儿提及几人皆亲近东宫,任烟烟淡淡一笑,并不多言。

和丰楼除开座三层高富丽堂皇的主楼,还簇拥有三座清雅精致的小阁楼,阁楼与主楼间以飞桥栏槛相联通,既显得气派,也便于人来往。任烟烟定的雅间在东阁楼上,东阁楼主要接待贵家女眷,布置得十分绮华精巧。

店家将任烟烟引至雅间,柳若昭还未至,窗口可以望见一城的璀璨灯火,任烟烟倚窗远望,无聊想到婉儿刚提到的来这儿东宫一党,不觉神思飘远。

柳若昭姗姗来迟,进门看到任烟烟望着窗外想得入迷,不由浅笑。

“想什么呢?”

柳若昭在任烟烟背后轻声笑问,任烟烟回过头,见柳若昭这一月里清减了不少,嘴角提起了个狡黠的笑。

“我在想我面前这姑娘……”她揶揄望着柳若昭,悠悠笑道:“这一月里瘦了这么多,究竟是在为谁憔悴损芳姿?”

柳若昭一怔,神情一下变得有些僵硬。

“烟烟,你帖子里可没说你请我来这儿,是来听你为那人说情的。”

柳若昭不看任烟烟,有些冷淡地走到了桌前坐下,任烟烟自知理亏,赶忙凑到柳若昭跟前,笑着为她倒了盏新出的羊羔酒。

“不是我想为韦诸说情,而是韦诸那模样瞧着实在有些可怜。”

“是吗?”柳若昭接过任烟烟递来的酒盏,语气依旧不咸不淡,“但我看他近日上蹿下跳,宫里宫外地折腾,好像还是挺精神的。”

任烟烟尽心尽力地为韦诸说好话道:“他哪是精神?他是快急死了!”

柳若昭也不是认真恼火任烟烟诓她来此,她为韦诸烦心多日,此时得了机会,她端盏抿口酒,便一股脑地好友诉出心中烦闷。

“烟烟,你不知,韦诸揍了那白四公子之后,我爹竟然特地跑来问我,为何他跟我讲了那么多书,教了我那么多圣人经典,我还会看上那样莽勇无谋,骄矜少智的男子。”

柳若昭回想起当时父亲幸灾乐祸的模样,只觉当初面对诘问时那又羞又恼的心情又烧得她羞愧难当。

“我爹真是问得我无地自容,我能怎么回答呢?我恨不能就没认识过那个不成器的!”

柳若昭内敛清高,任烟烟少见她这般激动。“唉呀,何至于!”她殷殷挽住柳若昭胳膊,体贴相劝,柳若昭却是柳眉一拧,提声斥道:“怎么不至于?!”

柳若昭声气决绝,似是在认真地考虑和韦诸一刀两断,任烟烟揣摩不出柳若昭想法,不敢轻易做声,柳若昭一眨眼,眼圈儿竟红了。

“烟烟,我不求韦诸能像你家崔御史一样是个麒麟之材,但他好歹也该懂些道理,不能被人耻笑吧?”

柳若昭委屈轻语,眼泪跟着埋怨一起落下,任烟烟被密友突如其来的伤心吓住,一时无措。

“昭昭,别哭呀……”

任烟烟一边将帕子塞到柳若昭手里一边安慰,柳若昭接过帕子默默拭泪,任烟烟想到她两人皆不免为情所困,不由一叹。

她交心道:“韦诸好的时候你忘了,崔砚池惹人讨厌的地方你却不知道。你想想,崔砚池要是千好万好,我还会被他气得回京郊住了一个月吗?”

“不说别的,就说你生气了不理韦诸,韦诸还知道要上蹿下跳地和你道歉。可崔砚池呢?我在京郊住那么久,他不仅没来看过我,就连字条儿也没叫人捎来一个。”

任烟烟百日宴后第二日即不声不响地去了京郊,柳若昭想起任烟烟赴百日宴时的消沉失望,内心自是有所触动。

她想,若易地而处,是她先被夫君无端牵连,后被半逼半劝地在人前逞强,她定会比任烟烟还要委屈百倍。

念到此处,柳若昭不禁庆幸韦诸永远不会这样少情凉薄。

任烟烟本只是想宽慰柳若昭,但她说着说着想到崔砚池那段时间的不闻不问,心里反倒真生出了几分不高兴。

为什么呢?

他那段时间为什么不来找她呢?

“烟烟……”

任烟烟眉眼忽地低沉,柳若昭看在眼里,温柔握住了任烟烟的手。

“好歹你同崔大人雨过天晴,以后尽可以举案齐眉了。”

当真雨过天晴了吗?

任烟烟不置可否地笑笑,心里的困惑纠结亦难向柳若昭说个明白。

白发三千丈,怨愁似个长。柳若昭自己的烦恼尚且处理不清楚,她怅惘一叹,苦恼道:“我爹近来对我旁敲侧击地越是勤了。我知道,他对韦诸千般不满,万般瞧不上,就想要个读书明理的女婿。”

柳若昭对韦诸的情意明明白白,任烟烟心念一动,柔声探询道:“昭昭,你到底怎么打算?你说你生韦诸的气不愿意见他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和白家走那么近?”

柳若昭不说话,只是垂下眼眸。

几上古朴别致的青釉瓶里插着枝枝干遒逸的红梅,梅香在阁中清幽浮荡,柳若昭沉默半晌,偏头看向任烟烟,眼神认真。

“烟烟,如果当初没有赠花一事,你还愿意嫁给崔御史吗?”

任烟烟懂了柳若昭的意思。

柳若昭是想说她与白家亲近,是因为她想知道自己是只会喜欢韦诸一个人还是还能喜欢上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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