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惊惧之心

从韦达里之森撤退出来的军队总人数粗略估计有八十人。有了柯萨与伊莱亚斯的强力输出，逃跑的模样并没有多么的狼狈。

一行人撤退到了遗迹城堡没多久，利威尔也从密林深处赶了回来。

利威尔赶回来的时候的样子比平常还要阴沉许多，跟在他身后驰骋的是罗亚尔的马。罗亚尔被包裹得紧紧地拴在马上，除此之外再也不见其他人跟上。

柯萨的手受了伤，在伊莱亚斯为他做简易包扎的时候，门外有人通报利威尔回来了，他急冲冲地赶了出去，只看见一脸阴霾的利威尔与被人抬了下来脸颊呈现病态的红的罗亚尔。

柯萨一瞬间懂了整件事，没受伤的手握成了拳头，狠狠地捶向自己的胸膛，眼圈红了一大片。他用力地咬着自己的嘴唇，抑制住不要发出一丝一毫的哭声。

罗亚尔被利威尔带回来之后急急地送进了屋子。稍微知道点医疗知识的士兵走进了屋里为罗亚尔探测体温――烫得吓人。

罗亚尔的双颊上带着病态的红晕，从鼻间呼出来的气息一如他的体温一样十分烫手。他昏睡着时的模样十分不安稳，眉头都皱在一块，怎么揉都揉不开，整一个人像是经历着一场煎熬的噩梦一样。

充当医生的士兵诊查完后要去找艾维尔团长汇报一下罗亚尔的情况。毕竟罗亚尔是调查兵团的兵长，还是重要的实力象征，若是因此死去的话，对于军队的士气会是一记沉重的打击。

利威尔在那名士兵走后进了屋里，屋内的灯光由一盏光线昏暗的油灯来提供。油灯放置在床头，利威尔一进门就看清了罗亚尔的表情有多么痛苦难受。

罗亚尔的脸上布满了冷汗，被梦魇缠着的他剧烈地喘着气，微张的嘴唇煞白，仅仅只是站在他身边就能够听见那十分不规则的心跳。

利威尔从罗亚尔的额头上拿走了被捂热的毛巾，扔进了装有凉水的木盆里拧了拧，将它重新放到了罗亚尔的额头上。

――

艾维尔在听完那名士兵的情况汇报之后，让他去登记现在存活下来的士兵人数。

罗亚尔现在发着高烧，整个人迷迷糊糊神志不清，看着也没有转醒的模样，需要人二十四小时照顾。

“报告团长，存活下来的士兵人数有七十五名。”

艾维尔点点头，与之前粗略估计的八十名都不到，情况十分不乐观。剩下的七十五名士兵若是以强硬的姿态突破韦达里之森之后的巨人群的话并不是不可以，只是在返程时不会有一个人会或者回到墙内。

他闭紧眼睛，伸出两指掐了掐印堂，只觉得内心涌上来的是近乎麻木的伤感。

――在为大部队隔断巨人追兵的战争之中，艾伯利与奥格纳殉职。

而今罗亚尔即使没有断手断脚但是情况也不容乐观。若是要再组织一次突破韦达里之森，那么罗亚尔将要被舍弃在这座遗迹城堡里。

事实上这个计划的可行性不低，有了罗亚尔三人的舍命输出，想必巨人比起当初他们口述所见的密密麻麻，少了不止一倍。真要突破的话十分有希望，毕竟利威尔、伊莱亚斯、柯萨三人可以在前方开路。

――但是罗亚尔也拥有不可舍弃的理由。

“艾维尔，什么时候还要再去穿过韦达里之森？”

利威尔进了房间之后，双手环胸，靠着门边静静地问道。

“不用再去了，后天清晨就返程吧。”

今年的墙外调查活动，结束了。

――

回到墙内之后即使有了充足的药物，罗亚尔却依旧是昏昏沉沉没有转醒的迹象。因为罗亚尔身上挂着兵长的军衔，所以日常文件处理也会有他的份。

罗亚尔闲置下来的文件就由利威尔接手处理。柯萨和伊莱亚斯两人都不擅长处理这种文书类的东西，要他们去跑腿反而效果更佳。在曾经罗亚尔将这些东西甩手不干的时候，是艾伯利和奥格纳共同处理的。

这次墙外调查活动的失败狠狠地打了调查兵团的脸，调查兵团的存留问题再次被议会提了出来。艾维尔作为调查兵团团长的压力倍增，利威尔偶尔也要帮忙处理艾维尔的文件。

利威尔由于要处理文件，去探望罗亚尔的的次数并不频繁。对于罗亚尔的情况其实并没有太清晰的概念，专业的医生的诊断回答是罗亚尔他在当时估计是受到了强烈的精神打击，他的久睡不醒是他身体机能保护自身的结果。

医生并没有说罗亚尔会什么时候醒来，但是可以肯定的是短时间内他是醒不来的。

利威尔见过罗亚尔那副病态的模样，虚弱地躺在病床上，眉头纠结在一起，表情看着十分不安扭曲，像是要被吞噬掉了一样。

――

“放我出去！！――”

“我要见利威尔！！”

罗亚尔自从醒来之后，性格像是被替换了一样，脾气变得焦虑暴躁。

艾维尔听闻这个状况之后，来看过罗亚尔一次，无论他说了什么话，罗亚尔说的话来来去去也就只有那两句“放我出去”“我要见利威尔”。

罗亚尔十分不老实，穿着病号服从医疗班里翻窗翻墙逃出去不少次。第一次他逃得最远，从正门横冲直撞，不少抱着药品的医护人员都被他凶狠地撞翻在地。

最终他被捉住是因为麻醉针。

利威尔去了内城里办事，约莫今天下午就能回来。然而罗亚尔不安分，若是用太过温和的手段对待他的话反而感觉自己像是被小觑了一样。

罗亚尔还没获得康复的证明，所以自由权暂且还是属于医疗班的。以免他再次逃跑添乱，医疗班的人决定用带子捆住他的双手，让他无法离开房间。

即使他是调查兵团兵长也绝对不能姑息。

罗亚尔的眼神十分暴躁，他已经挣扎了一个上午的时间。医疗班的人都是由退役的士兵来担任，对于捆绑一类的也有学习。现在看见罗亚尔一个上午没闹事，感觉倒是浑身舒爽，――他们绑的结是越挣扎就捆得越紧的索结。

……

利威尔确实在下午的时候回来了，难得可以以办事作为掩护逃避工作去探望罗亚尔，说真的他十万分愿意。

他刚进入医疗班的时候发觉里面人仰马翻十分杂乱的模样。

传入耳中的是退役士兵们慌张的大叫以及器皿碰地的声音和……罗亚尔那带着强烈色彩的吼叫。

利威尔皱了皱眉，转身进入廊间。刚转出拐角处，就看见了穿着病号服的罗亚尔红着眼凶神恶煞地往这边跑过来，利威尔显然没做好准备看见这样一副情景。

罗亚尔愣了愣，拼命往利威尔这边跑，与之前的叫喊声不同，这次声音之中明显带着颤抖。

“利威尔！利威尔！！”罗亚尔声嘶力竭地喊着利威尔的名字，像是揉进了所有的心力一样，一个字一个字清晰地吐出来。他急急地跑到利威尔面前，用力地将利威尔抱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