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巨人异动
那天罗亚尔突然昏了过去，又睡了约莫两天的时间才真正地清醒过来。
清醒过来的罗亚尔眉目间都带有浅显的阴霾，因为还没有获得医疗班的批准所以他直到现在都还待在病房里养病。
利威尔要忙着处理罗亚尔的事务，所以不常来见他。柯萨与伊莱亚斯因为艾伯利与奥格纳的事心情一直很低沉，而且还要照顾满周岁的孩子奥利弗，所以也不常来。最常来的反倒是小伊布与雷恩。
雷恩算是一个可以说得上话的人，在平时罗亚尔可以跟他瞎侃许多事，但是自从醒来之后他的话与表情都少得可怜，这样的状况也仅仅是罗亚尔班的人来探望时有稍稍好转。
医疗班的人判断，罗亚尔对这次的墙外活动留下了阴影。
罗亚尔参与过的墙外调查活动并不在少数，然而像现在这次一样出现心理障碍倒还是头一次。在墙外活动活下来的士兵们总要面对同伴们的死亡，每个人都做好了心理准备，见识过这么多次相熟的同伴的死亡，神经本应渐渐麻痹，不用再惧怕同伴死去的悲伤。
利威尔自然知道罗亚尔的状况不佳，他本来以为罗亚尔这种状况只会持续一段时间，所以也没有太在意。但是现在从艾维尔口中听到，状况似乎并不像他想的那样简单。
利威尔抽空去找了趟罗亚尔，进去的时候，罗亚尔抱着小伊布，一手轻柔地拍着他的背哄着他睡觉。
罗亚尔见利威尔进来了之后，眼神稍稍闪烁了下，对他笑了笑然后比了个安静的手势。
利威尔小心翼翼地拉了张椅子坐到罗亚尔床边，见他似乎心情不错，随意道：“医疗班的人什么时候说可以回来工作，有一些文件我没有权限阅读，艾维尔倒是忙得很厉害。”
“嗯。”罗亚尔也随意应了声，听着十分心不在焉。
小伊布看着睡得挺熟，并没有被对话给吵着的样子。
“伊布每天都来找你吗？”利威尔看着熟睡的小伊布，伸出手去拨了拨黏在他脸颊上的软发，结果看到他无意识地蹭了蹭手指，不由得笑了笑。
“是啊。”罗亚尔有些不知道怎么接话，看着利威尔，模样有些欲言又止。
“那么我回去处理文件了。”利威尔站起身，看了看窗外，“我过几天再过来。”
罗亚尔突然伸手去拉住利威尔的手，抬起头看他的模样带着些闪避，他声音听着有些许拖沓，“利威尔――”
利威尔转头回去看他。
罗亚尔咬了咬牙，别过脸抿了抿唇，低声说道：“……你可不可以退出调查兵团？”
――
原本还算温和的气氛一瞬间达到了冰点。
小伊布不适地在罗亚尔怀里挣动着，茫然地扒着罗亚尔的衣服抬起头来，迷茫地在两人之间看来看去。
罗亚尔固执地不肯松手，利威尔也没有要甩开的打算。
“伊布，今天你先回去好不好？罗亚尔哥哥今天有事要跟利威尔哥哥说一下。”罗亚尔轻轻地推了推小伊布，低下头亲了亲他的额头。
小伊布揉着眼睛从罗亚尔身上下来，懵懂地点了点头，吃力地拉开门回去了。
“利威尔，你先坐下吧。”罗亚尔率先软下语气，说道。
利威尔不可置否，拉开凳子重新坐下，双手支着下巴，盯着罗亚尔问道：“为什么？”
罗亚尔似乎陷入了不好的回忆里，再次被拉入黑色梦魇之中一般，他整个人的脸色开始发白，隐隐约约地能够看见他那双充满血丝如同大海一般的眼睛带着明显的恐惧与痛苦，混沌发黑。
“……我，我不想看见你死在我面前啊，就像艾伯利和奥格纳那样被巨人像是玩弄一样，四肢被一点一点地撕下来……”罗亚尔双手紧紧揪住了自己枯草一般的头发，发白的嘴唇颤抖着，“同伴的鲜血溅到脸上好可怕啊……那种温热的触感。”
罗亚尔的表情与他昏睡时做噩梦时的表情十分类似，他不敢大声喘气，隐忍着内心的歇斯底里，他声音颤抖着，带着明显的哭腔：“……巨人撕扯完他们的四肢之后，用手指一点一点地将他们碾成肉酱，然后随意地丢掉……”
利威尔看见罗亚尔身下的被子似乎被打湿了一片，透明的液体溅湿白色的床单晕染出灰色的阴影，他的肩膀一抖一抖的看着十分脆弱。
他突然抬起头，满是泪痕的脸庞带着惊惶与哀求，“利威尔，离开调查兵团吧？好不好？”
那一连串的疑问词仿佛用尽毕生力气一般，一字一词轻声吐了出来。
利威尔看了一眼罗亚尔，说道：“你既然害怕同伴因你而死，那么你为什么不劝柯萨和伊莱亚斯两人离开调查兵团？”
“他，他们都是凭着自己的意愿进来的，我……没法干涉。”
“那么我就不是了吗？”
――
过了没多久，罗亚尔就离开了医疗班开始正式接手回属于兵长的工作。
罗亚尔除了在对待巨人方面有着过度的心理阴影之外，对待日常事务如同往常一样高效快捷。自从出院之后，罗亚尔显然十分粘利威尔，除了洗澡上厕所以及利威尔的勒令要求之外，基本都与他在一起。
柯萨和伊莱亚斯去了调查兵团所属的后山里去祭拜在战场上死去的战士，请了假。利威尔就顺带充当了一次跑腿的，这一份文件是艾维尔的从属官郑重地说与他这份文件十分重要，一定要亲手交给罗亚尔。
利威尔将文件带到了之后，罗亚尔扒拉着他的袖子死也不放手，死皮赖脸地要他留下来。
“利威尔，帮我处理一些吧，你之前也做过的。”罗亚尔将利威尔扯到一边的椅子上，将一堆文书推到了利威尔面前。
利威尔没辙，将那份文件递给他，说道：“这个给你，我要回去复命。”
罗亚尔接了过来，将信封上面的红泥刮掉，咂了咂嘴，说道：“别去了，要是问了起来，我担着。”
利威尔想要将手从罗亚尔的手里挣脱出来，无奈却被罗亚尔攒的紧紧的。
他皱着眉，不耐烦地甩了甩手，“你最近怎么这么粘人？”
罗亚尔在翻看着那一份文件，之前在医疗班时的脆弱凄惶一点都没有留下。他听见了利威尔的问话之后，停止了阅读文件，稍稍扬了扬头想了想，回答：“……我把每一天都当成最后一天过活，这样想的话跟你在一起的时间都变得很珍贵了。”
利威尔在椅子下狠狠地踹了罗亚尔一脚，难为情地说道：“你怎么说话越来越恶心了。”
罗亚尔没搭理利威尔，看着文件，眉头渐渐颦蹙起来。
“在墙头的驻扎兵团们写了份报告，说巨人们有异动。”
利威尔明显地感觉到罗亚尔在说道巨人的时候双手抑制不住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