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年少――烧饼和自习
顾慎把车锁打开,腰部靠在车座椅上定了一下,才迈腿跨上车,长腿一捞,左腿几乎没太用力,靠着右腿的蹬力,车轱辘就转了起来。
A城的傍晚,落日西下,竟然有了清凉的风,顾慎身后的那个旧房子越来越远,慢慢隐没成一个点。
顾慎极喜欢A城的傍晚,有阳光,有风,清凉,从前一家三口,会在这样的时间,吃饭,散步。爸爸会拖着妈妈的手,他站在父亲的身边。妈妈清弱的身体,会微微倚靠着父亲,两人慢慢扯着什么不着边的话题。瓦楞上长出的草,就在和风霞光里摇曳。
风把顾慎的头发吹起,吹干他额头的汗水。车行至公园,顾慎跳下车,打下脚撑,钻到一个树林子里。
“烧饼!”顾慎的声音有些沉,在傍晚寂寂的林子里,显得有些悠远。突然一只黄毛狗飞速窜了出来,扑在他身上。
顾慎露出难得的笑容,笑容如暖日初起,大地开怀,他揉着那毛茸茸的狗头“慢点,摔跤了。”
烧饼立刻呜呜叫着,趴在地上,好像真怕顾慎摔跤一样。
顾慎攀着一棵树,右腿着力,坐在一块树下的石头上,烧饼一跃,灵巧跳上他的腿上。伸出长舌头开始舔他的手。“现在还没吃的,晚上我下班给你带。”顾慎眯着眼睛,宠溺地给它梳理长毛。
那是一只普通的杂交流浪土狗,毛长而杂乱,脸部扁平,唯有一只嘴突出,长相不讨喜,整个脸就像一块夹肉烧饼。
“你最近洗澡了没?”顾慎自说自话,烧饼放弃了舔他的手,老老实实趴他腿上,半闭着眼睛,一条腿耷拉在他胸前。“晚上自己到湖边洗澡,我回来见到你要干干净净的。”
烧饼又是一声懒洋洋的呜呜声。一人一狗,就在树下,长久无声,顾慎靠在树干上,独自发呆。
“我要走了。”顾慎拍拍烧饼的头,语气里满是不舍。
烧饼不甘心,咬着顾慎的衣角。顾慎又使劲摸了狗背几下,把烧饼抱起,放在地上,才有慢慢站起。
烧饼要跟着,顾慎回身,“别出去。”烧饼继续呜呜叫着,清澄的眼睛看着顾慎,尾巴摆动得厉害,最终它乖巧地站在原地,看着顾慎离开,然后寂寞地趴在地上。
“笑笑,再不快点就迟到了!”雪姨轻拍林晰的房门。房门纯白,门上挂着一木牌――笑傲糨糊!
门开了,钻出一个脑袋,水淋淋的,一条浴巾搭在头上。
“我的大小姐啊!几点了啊?赶紧吧。”
“很快,10分钟。”
“10分钟你就等着迟到!”
“5分钟。”林晰跳着走开,一路跳一路擦透,那长而蓬松的卷发,像羊毛湿水,乱哄哄挂在头上。
“我能进来吗?”雪姨在门外,被那五颜六色的木牌子晃得晕。
“进来吧,帮我吹一下头发。”
雪姨推门而入,林晰正在往上提牛仔裤,白色的胸衣已经穿好,粉蓝色的扣钮针织短袖衣丢在床上。林晰的皮肤细腻光泽,如月下之色,浑圆的小小饱满,柔美修长的腰脊,平坦的小腹,颀长的腿……
雪姨看得目不转睛,暗暗感叹了一下林晰的青春逼人如夺目星辰。
“雪姨,头发……”林晰撒娇一样地看了一眼雪姨。
“你就是个忙乱鬼,到处让人收拾。”雪姨拿起风筒,小心抖开她的长发。林晰拿起衣服,套在身上。
“笑笑那么漂亮,到时候真不知道什么样的男孩子才能让你看上眼,女孩子是月亮,男孩子就是太阳。”
“雪姨又说这样的话了。”
“以后一定要找一个疼爱你的人。”
“雪姨你说这个话我耳朵都起茧了。”
“那还不是关心你,你就是心还没醒。”
“醒了会怎么样?”
“就会……”雪姨好像在想什么,最后有些羞涩的收回神思,“你以后就知道了。”
“雪姨你再说我就真的要迟到了。”
“唉呀!真的,刘叔都要着急了,你这个头发……”雪姨赶紧帮林晰梳理,一头长发就半干半湿地披着,林晰抓起书包,噼哩啪啦地下楼,白皙的长腿在扶栏的空隙中闪过。
林晰已经拉开车门,胸口起伏不定坐在车内,“刘叔叔,快点。”
每次都这样。刘建奔叹气。
林晰上到教学主楼三楼的时候,铃声就响了。林晰冲入课室,里面已经是寂静一片,大家都在写写擦擦,对于林晰的大动静,大家都已经见怪不怪。
林晰坐下,看到白沫沫看着她怪笑。
“大小姐,我等你等到望穿秋水。”
林晰眼皮翻了一下,悄声问:“你给我带的柠檬片,带了么?”
“10块。”白沫沫说完,丢给林晰一小筒金色锡纸包裹的东西。
“就它?”
“就它!”
这就是传说中极度美味的柠檬片!那天白沫沫出其不意,在林晰嘴里塞入一个状如药片的东西,吓得林晰低声尖叫了一下,紧跟着一脸陶醉。
待到林晰摊手要第二片的时候,白沫沫已经耸肩宣称没有了。林晰追杀喊打,非要白沫沫从她家的百宝铺子里再带些,白沫沫却说短货了,让林晰抑郁了好长一段时间。她曾私下问雪姨关于这神秘柠檬片可以哪里觅得,没想到雪姨用一脸的迷茫回应她,她只好悻悻而归,日催三次,让白沫沫家赶紧进货。
林晰小心翼翼打开,塞了一片到嘴里,酸酸甜甜,舌底被刺激得满口生津。
“真的好好吃!”林晰此刻的表现完全是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
“嘘,冷静!矜持!”
林晰点点头,眯着眼睛,把柠檬片藏在口袋里,如若珍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