耍酒疯
耍酒疯
在车上,荣嚖枕着孟荑岚的肩膀睡了半个小时,下车后被晚风一吹醒了神。
醒神不醒脑,酒劲仍没消退。
刚一踏进酒店大门她就耍起酒疯,身子骨融化了似的紧贴着孟荑岚不说,还不停挥舞左手唱着变调了的流行曲。
低吟几小句高吭一长段,路过的客人和收银台的服务员见之无不惊目窃语。
孟荑岚提醒了几声,没效果,于是任她疯。
开了房间门,孟荑岚搂着荣嚖直赴大床,把人搂到床上后,却被勾住脖子强行拉倒在对方的身上。
她柔声细语地让荣嚖松手放自己去洗澡,却被荣嚖假哭假闹地拒绝。
“阿岚阿岚,”她甜着声音撒娇道,“我很遭人厌吗?”
“一点也不,荣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孟荑岚拂去她额边的乱发,深深地落了一吻。
“那他们为什么要骂我骚骂我贱?”
“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认知观,他们看待任何人都是下作的,因为他们正是下作的人。”
“原来如此,”荣嚖二愣子般的哈哈一笑,紧接着却掉出眼泪来,“但是我确实很贱,无可救药的自贱自怜,阿岚觉得自己都觉得自己下贱的人还有未来嘛,哈哈……为什么我要瞎听瞎想瞎说?为什么什么东西都改变不了,还要知道那么多复杂残酷的事实?为什么等级划分要那么大?这不是无产者所倡导的社会么?那为什么你们家的那些资本佬抢眼又欺穷?什么先富带动后富,真他大爷的扯淡!只有富压穷,哪来的富帮穷?真是会粉饰太平!”
孟荑岚注视着她泛起棠红的眉尾眼梢,揉抚着她的发丝,静听不语。
荣嚖疯言疯语道:“阿岚一定觉得我现在在发酒疯,但是你仔细听听,哪个醉鬼说的话能说这么清楚?所以嘛——我没醉,只是趁着酒劲抒发一些憋了很久的情绪而已。
“依我看通通炸掉才好,要制定强制性策略定期清理上位者,首先拔除掉那些明目张胆牟利享乐的人,再拔除为国为民到头来为自己的人,最后消除暂时无害后患无穷的人,这样子做才能促进阶级流动嘛。
“啊,干!为什么‘天性’和‘思想’这两种东西要同时存在!?做人真的烦死啦,当个单纯的动物多好,没有个体意识只是遵循弱肉强食的天性,弱就弱,强就强,省的七想八想。”
孟荑岚躺在荣嚖的身旁,顺着她的观念问道:
“假设你的这些想法有实施的可能,那你要怎么处理那些被剥除钱权的人呢?关进监狱怕是没有用,像监狱这种在人类文明萌芽阶段就存在的社会组织,早就与钱权利害休戚与共了,上位者就算被法律剥除既有的身份地位,也能靠着各类人脉在监狱里生活得如鱼得水。”
“这我知道,所以是不可能给他们关监狱的,”荣嚖冲她邪气地笑笑,“设立一个和监狱构成相仿的组织机构,让他们的余生过得跟普通人一样劳苦,雇佣深受其害的弱势者来管制他们,就可以切断他们的特权输出。回归汉谟拉比法典——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让弱势者们反过来统治上位者。”
“这样做短时间应该有效,但是时间一旦拉长,这些尝到甜头的弱势者兴许会形成一个新型的特权阶级,跟昔日的上位者一样自私残酷。”孟荑岚说。
“人的劣根性呐……”荣嚖搓了搓自己的脸蛋,想了想又道,“果然要研制一种去除情绪感知力而不会产生副作用的药剂才行,或者干脆做脑手术吧,让执法者都变成客观公正冰冷无情的机器人。”
“这么做也是破坏人权的一种行为。”
荣嚖偏头看向孟荑岚:“你认为很偏激?那就拉倒吧,反正这事也轮不到我管。”
“理念还是不错的。”孟荑岚将矛头倒向自家,开了个恶劣的玩笑,“要是你的策略真的变现了,前十名躺枪的肯定有我妈。”
“哎?不不不,”荣嚖连忙摇头,“其实我有个柔化版的策略,但是站在男人角度来看会显得更加离谱无道。”
“什么呢?”
“将九成的政府领导人和九成的企业高管换成冷漠干练又迷人的女性。”荣嚖进一步说明,“生理性别女的不能代表心理性别为女,男的同理,出于这层考虑,就让剩余的那一成高管让内心女性化或者奉行女性主义的男性来担任,嘻嘻,我够仁慈吧?”
孟荑岚怔了怔,过了几秒陡然一笑:“没想到你也被我妈迷住了。”
“谈不上着迷啦,只是比较欣赏她身上的气质。”
孟荑岚侧过身体,抿了抿唇瓣笑问道:“假如她也是马基雅弗利主义的拥护者呢?”
荣嚖眨巴了几下眼睛,然后紧锁眉头哀嚎了一声,揉乱了头发后她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
“不管了不管了,爱咋咋样,反正还是那句老话呗,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当一辈子牲口拉倒,”她边说一边弯身拉起孟荑岚的手,“走啦阿岚,别谈这些无厘头的东西了,我们洗澡去。”
孟荑岚回握了荣嚖的手从床上站起来,故作吃惊地问:“你不害羞了?”
“该看的地方你不都看到了吗,有什么好害羞的?”
孟荑岚右眉一挑,“不错,坦率了许多。”
荣嚖傻兮兮地一笑,搂了她的腰幼稚道:“阿岚姐姐要帮我搓泡泡噢。”
不得不说,荣嚖在蜃影四号厅外边拿的那杯白葡萄酒的酒精含量真不是一般的高,仅仅半杯就让她从宴席酒桌上疯到浴室浴缸里。
不到十分钟的光景,荣嚖就让温水泡沫撒了满地,淋浴喷头也被甩到地上成了景观喷泉,她还特不老实地对孟荑岚动手动脚,后者要照顾她,避免她不慎磕碰跌倒,同时还要提防她用那对粘着泡沫的裸胳膊袭击自己,可谓是斗智斗勇身心俱疲。
“阿岚,我的胸好小哦。”荣嚖套睡衣的时候冷不丁地说道,“你的就很好看,形态体积颜色都刚刚好。”
孟荑岚拿开她为非作歹的手无奈地道了声谢,接着督促她穿衣服,可是荣嚖偏要贴在她的身上挨挨蹭蹭。
“阿岚……”
“怎么了?”
“今天不做吗?”
“我有点累,明天好不好?明天晚上我们玩游戏。”
“演师生?”
“嗯。”
荣嚖高声吐了个“好”字,重又对孟荑岚嬉皮笑脸起来,她从浴室一路撒欢到床上,一刻也没有消停,等闹够了终于有了困意,已是深更半夜。
连喊了孟荑岚几声不见回应,荣嚖只好关灯睡觉,将孟荑岚的手臂拨弄到合适的位置后,荣嚖舒舒服服地躺进她的怀里,用气音道了声晚安。
处在半睡状态中的孟荑岚下意识地收拢胳膊抱住了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