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访周家 - 人说我家多奇葩 - 宝金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再访周家

想了许久,安若墨还是没狠下心去给自己毁个容或者假装傻掉了――反正唐书珧那边也还没有什么明确的举动呢,自己犯哪门子神经病?什么事儿都不会太迟,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且莫说那唐书珧还没考上秀才,便是考上了,真的跑来要纳自己做妾了,也一定能想到个理由拒绝的。

实在不行……实在不行就去找找周家,想个法子,给安胜居也捐个监生出来。虽然这活儿一般都是本人去折腾的,安胜居如今却是个无民事行为能力人,自己断然是不能出去跑,可只要她肯花钱,总有通融的办法吧?

有钱好啊,有钱还是好,所以还是要赚钱。安若墨在心中感叹了这么一句,便丢下镜子,拿起针线做一件小衣裳了。

这是给周七姐准备的。许久不曾听闻她的消息,安若墨原本以为她和婆家的紧张关系会把这姑娘折腾得焦头烂额,却没想到,她竟然偷偷摸摸怀孕了。

这消息还是安若砚传过来的,当时安若墨便怔住了。

怀孕是好事啊,放在谁家,媳妇怀孕了都是好事。可是,周七姐那婆家……就算她生了孩子,又真的能讨到好么?安若墨很想相信人性的温暖和善良,可是,那是一家子因为亲家公的兄弟失了势就可劲儿祸害儿媳妇的人渣!真要是什么时候,周家和他们彻底闹掰了,周七姐连同那个孩子,只怕都要过些凄惨日子了。

这并不是一个妇女能够自由离婚的时代,若是婆家一心拘着你虐,你除了死之外毫无办法。而对于一个有了孩子的女人来说……她们往往连寻死的机会都没有了。别人能一哭二闹三上吊争取到的零星权利,放在她们身上就会变成“当娘的还这么不懂事真是没有家教”的证据。

安若墨有这样的忧心,却是和谁都不敢说。周七姐对于她,不光是朋友,更是需要巴结的贵人。她哪儿敢说这样的丧气话?唯有在心里祈祷周家永远不要失势才好。

说来也是好笑的,她给自己的亲弟弟盛哥儿,都不曾动过针黹呢。盛哥儿身为安家唯一的儿子,如今竟然在乡下老宅里头跟着伯娘住,这说出去也怪笑人的。可安若墨几回向陈氏提起要不要把杜氏与盛哥儿接来,却总是被陈氏拒绝的。

后来,安若墨隐约也听到了几个丫鬟们的说法――夫人这是不知听了谁说,这安家的宅子克男人,不然为什么老爷和老太爷如今都瘫了?

安若墨自然是不信这个,可到底也懒得和陈氏辩驳什么“宅子克主”的说法。安胜居在这里住了半辈子都没事儿,作孽太多最后把自己气到瘫痪,难道能怪这屋子不好?安老爷子那更是无稽,病根儿明明是吃了太多肥肉落下的,要把这一桩也怪罪在宅子风水上,这院子里的草芽儿都要冤枉死了。

但既然陈氏信,那便也由得她吧。左右盛哥儿是她自己生养的,杜氏也是个善心的人,断断不会把盛哥儿往歪里头带,放在老宅,倒是也安全――这县城里的宅子,说好呢,也好,有人照顾。说不好呢,却也难说人多手杂,很多时候反而有些麻烦。

陈氏都能忍住想儿子的情绪,她这做姐姐的有什么忍不住的?反正最多不过五六年,盛哥儿该开蒙的时候还是要带到县城里头来,大不了到了那时候再寻觅一处宅子,叫陈氏打消了顾虑搬过去便是了。

在唐书珧不来,周七姐不来,连杨县令家夫人都不来的日子里头,安若墨自己做做针线,看看铺子里冷冷淡淡勉强有点儿赚头的生意,倒也过得挺快的。虽然说不上有什么乐事,但怎么也不至于有烦心事。

于是,做完了给周七姐腹中小生命的小衣裳,安若墨便亲自动身去了一趟周家――离她上一回去已然过了大半年了,如今夏季都快结束了,可想来却恍如一瞬。

如今,安家再也没有那个强横的老祖母周氏了。自从被唐家送回来,周氏便如同换了个人一般,眼神时常是空落的,也不与人说话。丫鬟们扶着她走动走动,她也是如木人一般的,仿佛没有人搀着她向前,她便不会迈出一步。

这样的一个周氏,再也不会让她安若墨后院起火了。这样的一个周氏,再也没有能力去改变什么了。

她这一家,如今才算是没了顾虑了。虽然看着人丁稀落,实在是有些惨,可这份惨,也总胜过被安胜居和周氏不停地挑毛病找事儿吧?

大抵正是因为这一份心情轻松,安若墨出现在安若砚眼前时,叫做大姐姐的好生惊叹了一番:“你竟然丰润了些!先前我只当你为祖母的事儿操劳过度,多次想托个口信告诉你,千万莫要太上心……到底你小女孩儿,恢复得这样快!”

安若墨却是想说――丰润?再丰润,抵得上姐姐你丰润么?安若砚如今真是翻身过上了好日子了,她那丈夫可是个像模像样的君子……好吧,就算也有些应酬杂事,待自己妻子却也还算不错,至少不是个渣男。

在这种时代,安若砚这种高嫁的,没嫁渣男已然是烧了高香了。如今新婚添丁,膝下有子,公公婆婆也算是好相与,怎么不算是一种福气?因而现下安若墨看着安若砚,真是除了眼神之外哪儿哪儿都和当初那个在家里头受尽了操劳的长孙女不一般。那脸蛋儿圆了,气色也好了,可见生活得很是不坏!

“大姐姐说笑,祖母回来了,我心里头石头也落地了。总不会叫人指戳脊梁骨说不孝了……姐姐是不知道,当初祖母走失,锦西县里头说什么的都有呢!”安若墨道:“心里头畅快,这吃的……就有点儿多。”

安若砚听得她说锦西县人嚼舌头,眉头却是一皱,哼一声:“你若是不孝,这世上还有孝顺的人?咱们家那位祖母的脾性,若是换了不孝的子孙,早打得鸡飞狗跳了。那些个嚼舌头根儿的,真不怕嘴口生疮!”

安若墨轻笑:“大姐姐不也是一般,对祖母须得毕恭毕敬的?咱们家,毕竟不是那些个没规矩的人家呢,否则大姐姐也不会做周家的少夫人了。我听说,好人家结亲也要好人家……”

安若砚却比了一根手指在嘴唇上,悄声道:“这话在家里头,少说!我算是嫁了好人了,可周家那一门亲家……”

那一门亲家?安若墨想也知道,那是周七姐的婆家。周家这一辈里头,也就数周七姐的婚事最是乱七八糟了。

“她……不是有喜事儿了么?”安若墨突然觉得心头没来由地一抽抽。

“她……”安若砚也是欲言又止,半晌才道:“那未必是件喜事呢,如今家里头长辈正想着如何寻个理由将她接回来生养,只怕夫家不同意……”

“怎么?”安若墨问道:“那边儿,难道还打什么坏主意?”

“自然了,她那夫家,竟赶着她搬了屋舍。她原本那一间房,说不得太好,可也不坏。如今不知谁装神弄鬼,说她原先的房中不干净,叫她……住进一间狭小潮湿的屋子里头去呢。”

安若墨不由变色,道:“她也知晓是人装神弄鬼的?那为何还要听这话呢!”

“到底是做儿媳妇的,家里头翁姑说了,她哪儿敢不听?多不过回来哭一鼻子,委委屈屈又走了便是。”

“有身子的人,怎么能这么委屈呢?那边儿也是为官为宦的人,这般撕破了脸……”

“若说撕破脸,那时候叔父被贬谪的时候,便已然撕过了,如今怕是看着弥合无望,又或者别有些想法吧……”安若砚叹了一口气:“其实,招儿,我同你说……我们时常是害怕的,这荣华富贵,全数是挂在那为官的人身上,若是有一日失势……这一家子,便是保得性命,也难说过得凄惶。七姐儿那边,敢这么待她,想来是抱着要和咱们过不去的心思了。真到了这种时候,谁敢说自己无懈可击呢?咱们做女眷的,也只好有一天好日子便过一天,就当做是男子汉们一定可信,不会叫女人们落到那个地步罢了。”

“这么说来,若是男子汉只有个功名,却不去做官,或许还好些。”既然安若砚提到周七姐的“喜事”时这么担忧,安若墨便觉得不好兴高采烈地把那些小衣裳拿出来了――周家都没有完全的办法把自己的女儿解救回来,若真让那一家子得逞了……万一有个什么事儿,她这些小衣服岂不是讨人嫌?

当然,她是相信周家的长辈们不会看着这种事儿发生的。但这样的热闹,到底是少凑为好。

“若是有了功名,谁能忍住不去做官呢?这读书,可不就是为了入仕的么。”安若砚却道。

安若墨看看她,悄声道:“也有做不成官的呢?大姐姐,比如那些监生,不去考举人,不就做不了官了吗?”

“监生?那不都是家里头银钱多,自己又没什么本事的人,才会去打算的主意么?监生出身……我看可比不得秀才好听啊。”安若砚道:“你突然提这个,是……是什么意思?”

安若砚也不是个傻子,她依稀也想到了什么――看着她的神情,安若墨眨眨眼,道:“我想,花些银钱,给我爹爹捐个监生的名分出来。”

“你疯了?二叔父如今是那个样子,你便是捐了个监生,他也享不到那份福气,何必呢?!白白花了银钱……”

“我怎么会白花钱?大姐姐,他是不能凭着这监生身份去考试了,可是,若他是个监生的话,今后盛哥儿的出身,可就比现下好太多了……再者,家里头有个监生,对安家的好处,可也不小呢。”

安若砚眉尖一挑,想来这一句,微妙地触动了她的心弦。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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