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尴尬 - 人说我家多奇葩 - 宝金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尴尬

“怕吗?”唐书珧在她耳边轻轻地说。

安若墨摇摇头,她看着那渐渐小下去的火势,突然觉得自己的所在好像不大像话。不曾行完礼,她靠在唐书珧怀里算什么事儿?

于是,她果断挣脱了,而在她挣脱的那一刻,唐老爷子回头了,正看着唐书珧:“珧儿,你过来。”

唐书珧顺从地走了过去,可他走过去的那几步,安若墨的心脏却跳得格外得快――仿佛就在那一霎那,她从并没有明显神色的唐老爷眼中读到了什么,那是一种直觉才能感知到的危险。

但唐老爷子并不说什么印证她猜想的话,只道:“火灭了,你们回去歇息吧。明儿个早上早点儿过来便是,我叫人撑着船接你们。”

安若墨一怔,她在后头,看不到唐书珧的表情――难道这一场火,就这么完了?这还没有唐书珍的一刀引起的动静大呢。

“是,”她终于听得唐书珧开口,仍旧不温不火:“爹如今还回得去么?若是不便,便在新房里歇息吧。儿子与安氏在外头守着也是无妨的。”

“这大喜之夜,我这老头子怎么能进你们的新房?”唐老爷子摆摆手,随即瞥了一眼身边某小厮:“你,游过去,叫夫人弄条船来接我们走。”

那小厮倒也不敢含糊,便这么跳水滚蛋了。须臾蒋氏果然派了船过来,将唐老爷子共唐书珍接了回去。而安若墨同唐书珧站在那烧毁的桥廊上,一时之间,默默无语。

及至夜风越来越凉,唐书珧才如同突然回神一般,伸出手揽住了安若墨的肩:“走吧,回去歇息。”

安若墨有些尴尬地挣了挣:“酒还不曾喝过……”

“喜娘不是还在么?喝了便是了。”唐书珧不动声色:“不能因了出这般事便耽搁了今儿的好日子,该做的还得做……”

该做的?安若墨登时觉得自己脸上仿佛被人左右开弓抽了两耳光子,火辣辣地热起来。这黑暗中她不知道唐书珧能不能发现她的异样,但她极其希望只是自己想的太多了……

别的不说,你一个背上还挨了一刀的伤员,难道还打算今儿个圆房么?未免也太强迫自己了吧?那“该做的事”,最好是指喝口酒就完!

喜娘也被吓得不轻,主持这交盏酒时的声音都在打颤,万幸不曾把“早生贵子”说成“断子绝孙”,也算是圆满完成了任务。酒喝罢,从二人头上各剪下一缕头发挽了个同心结,这喜娘便如完成了天大难事般出去了,那“总算松了一口气”的表情不要太明显……

而随着房门的关合,安若墨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得更快了。她看着唐书珧,对方一脸笑容,让她实在不好意思开口“我们就这么睡了吧”……

“……夫君。”她觉得这么喊一声,都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今天的事,你害怕吗?”唐书珧却道:“后悔吗?”

“后悔有用吗?如果后悔有用,几个月前我就可以拒绝这门婚事了,是不是?”安若墨道:“怕是肯定怕的,万一你出了什么事,又或者我自己出了什么事,那该多冤枉……只是,大概也不会出什么事吧?”

“我不是在房下系了一条小船么?那还能出什么大事?”

“果然是你。”安若墨道:“所以,那火,其实也是你安排的?那你为什么要和……和爹说船的事儿?就不怕他回去和旁人说到此事,反倒……破了这一局?”

她记得分明,就在唐老爷子让身边的小厮游回去请夫人派船之后,立在他身边的唐书珧分明同他说了几句话:“爹,今日还有一桩事儿蹊跷――不知什么人在儿子新房的窗下系了一条小船,新人被六弟惊着了,跳窗之时便正好落在船上。如今这后湖里头也没有荷花莲叶,不必划船进湖打理,如此,这样的小船会是怎么个来头?”

她听得这句话的时候,极其想踢唐书珧一脚。这种事儿,别人想瞒都来不及,你却自己抖出来,真真是不怕事儿多的。即便考虑到唐书珧有着提前和自家老爷子说一声,避免老头子把“知道要发生火灾所以准备一艘小船逃命”的阴谋论联想到他身上的动机,这般说也不够合适。

要知道,她跳水的时候落上了船里,这事儿是根本瞒不住的,但真要追查,怎么也得到了第二天早上了。最早最早,也得是唐书珧带着她这新妇去拜公婆的时候才好询问。若是那时候唐书珧能够抢在旁人提起这艘船之前说到此事,必然能将唐蒋氏一拨人可能送出的发难堵回去,还不给他们留下时间思考。

如今他将话同唐老爷说了,万一唐老爷肚子里憋不住话,同唐蒋氏这么一讲,唐蒋氏会怎么想?自然会认为是长子有意栽赃,那么便一定要吹吹枕头风了……

枕头风一来,明儿早上的唐老爷子会怎么看这条船的诡异出现,那便很是问题了啊。

“你是担忧我那位后母吗……”唐书珧道:“我爹并不会把什么事儿都告诉她,尤其是……他怀疑她的事情。”

“所以说,这事儿,他会怀疑到她身上吗?”

“我拿不准,但他总不能怀疑自己的儿子吧?”唐书珧道:“你可还记得那把刀,有锈迹的刀?”

见安若墨点头,他笑了:“万幸你没有拿手去擦那锈迹……那并不是锈。”

安若墨盯住他:“那……那也是你给他的?你做出的手脚……所以说那把匕首压根不怎么凶险?你知道他今晚会来?”

“这我倒是不知道,不过,我早晚有一天能逼得他拿刀捅我这么一下。”唐书珧道:“是利器总是凶险的,万一挨牢了一刀,也是有可能会死的啊。所以,我给他找了这么一把钝刀,就骗他这刀是传说中逢凶化吉的好东西……”

“那他怎么不告诉你爹那刀是你给的?”

“因为他也不知道那刀是我给的,他……以为是他娘求来的呢。”唐书珧微微眯起了眼睛,笑道:“总有法子的对不对?那把刀的来路,和我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我爹若是追查,只能追查到他的继妻想害死嫡长子。”

“他会为此……休了蒋氏吗?”

“那干我何事?”唐书珧看着安若墨:“你可别忘了啊,我是要为了你的愿望,先将这家分出来的。至于分家之后怎么做……总会有法子,对不对?”

“是啊,唐蒋氏想要你的性命,可你宽宏大度,纯孝无私,为了父亲身边有个人照顾,只能挥泪告别生长了二十多年的家,自己一个人出去过……”安若墨说着说着,突然忍不住想笑:“好人都叫你做了啊,唐蒋氏可真冤枉。”

“有什么冤枉的?你当她真的不想让我死么?”唐书珧道:“不过是手段低了,害不到人罢了。可咱们总不能在这里等着她一遍遍来惹事啊。”

安若墨想说话,可困意上来,开口却打了个呵欠,这一个呵欠打完,自己也不由羞得红了脸。

“倦了?早些歇息吧。”唐书珧却从床边站起了身,伸手想帮她摘下凤冠,奈何当真没有天分,没几下,倒把安若墨几缕头发给缠在了凤冠装饰之上,又耽搁了她好一会儿才解放了顶着凤冠整整两天的脖子。

而唐书珧已然坐在床边,就那么盯着她看。

安若墨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想了想才走到床边,问他:“我该伺候你更衣吗?”

唐书珧大抵不料她有此一问,也是一怔。这妻子给丈夫脱靴换衣,原本也是人人家里头的常事,可哪有一个女人会直接这般开口问丈夫?真要是问了,唐书珧还真不好意思大咧咧地叫安若墨给他伺候着。

他脸色也有点儿泛红:“你先拾掇好了自己去躺着吧。天色不早了,明儿破晓还要去拜翁姑,怪折腾人的。”

安若墨且松了一口气,她真怕唐书珧就要她伺候着脱衣脱靴呢。虽然知道有的是更尴尬的事儿,但尴尬能晚来一刻也是好的。

她背对着他将嫁衣脱去,却不敢脱中衣,便这么躺到了床上,把自己埋在了被子里。过了一阵子,她觉得身侧有些凉,想来是唐书珧躺了进来。

安若墨紧张得快哭出来了,她从没想过自己会这么没出息――不就这么点事儿么?到底有什么好紧张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猛然转过脸,正对着唐书珧。他也看着她,眨着眼,一副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者该做什么的样子。

龙凤烛燃出轻微的响声,终于,唐书珧艰难地道:“我身上还有伤……先歇了吧。那绫子的事儿,明日我去说便是。”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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