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子
安若墨听闻这一句,知晓他今晚大概是不打算做什么尴尬的事儿了,不由出了一口气。虽然这封建时代,一对青年男女成了婚,哪怕先前没见过,突然做起这种事儿来也是没什么稀罕的,可她这心理障碍,可真不怎么容易克服。
从这个角度来说,唐书珧今日受了伤,正巧也找了个不能行房的缘由,倒也是解了她的负担。
大抵是因为累着了,她过了一阵子便沉入了梦中。这已然不能算作“一夜”了,因为过不了多久,她便隐约感觉到唐书珧轻轻推她。
睁开眼,她的脑袋还是蒙混的:“大少爷?”
唐书珧张口,生生被这句“大少爷”将台词憋回了嘴里:“你还这般叫我?昨日便改口夫君了,不是吗……”
安若墨一怔,脸色微红,一声“夫君”叫得如同蚊鸣。昨日当着唐家老爷子的面,她总不好还喊大少爷,那一声夫君喊出来倒是无妨,可如今二人相对,要用这样一声称呼来承认自己已经和这男人结下了极其有可能是一生的情缘,她还是难免要别扭别扭的。
而唐书珧却仿佛被什么小尾巴搔到了心里头那点儿痒处,笑道:“起来吧,是时候去问早了。”
安若墨点点头,刚一坐起来,便是眉梢一僵:“那个……夫君,您先起了吧。我衣裳不整,不敢面对君子。”
唐书珧连忙转开目光,假作沉稳的模样点了点头。安若墨这才紧了紧身上的衣裳,叫唤丫头进来伺候更衣。灵芝也是个大姑娘了,此刻进了门,神色便有些怪异,待得伺候安若墨起身之后,看到那条仍旧洁净的白绫子,登时面色大变,趁着为她整妆的时候低声耳语道:“姐儿,你们什么都不曾做?”
见安若墨点头,灵芝气苦地几乎打跌:“傻姐儿,便是求他破了身子,也断断不可这般什么都不做啊。这绫子上没有吉红,咱们和谁交代去?”
“他自去说。”
“他是个男子!姐儿!”灵芝道:“他先前便与姐儿相识,若是他为姐儿开脱……会不会反倒叫人更加误会……”
“你……”安若墨回头看了灵芝一眼,心中却大为懊丧。她昨儿是累狠了,累得脑子都不清醒了,不然怎么会忘了这一茬?是啊,唐书珧初前便认识她,还与她有些交情,这一门婚事,更是他求来的。
这简直就是个“少年男女私相授受郎君为了心上姑娘考取功名终于长相厮守”的戏本段子啊!若是巧合,这戏本段子里还难说有什么棒打鸳鸯的爹娘,来得很是时候的包子等一系列加油添酱唯恐故事不够酸辣香的角色出场呢。
“要不,奴婢割破手指去抹点儿血?”灵芝建议道。
“不可!”安若墨连忙制止,灵芝是个古代女孩儿不知道,她又哪儿能不知道?这割破手指抹出来的血,和元红压根儿不是一样的东西。骗骗那些个一辈子未经人事的还好。骗蒋氏?蒋氏可是生过儿子的人,她哪儿能看不出来。这撒谎骗人,却要比拿不出一条弄脏的布条还叫人生疑。
二人说话之间,唐书珧已然准备好了,施施然走进来:“还没整理好不成?”
“就好了,就好了。”灵芝连忙应答,将一支顶簪插在安若墨发髻上:“姐儿,走吧。”
“不该叫姐儿了。”唐书珧提醒了一句:“叫少夫人。你跟着她过来,从此也是唐家的人了。”
他说话的口气并不凶厉,然而作为唐家人,说出这般话的意味便很难叫人认为是友善提醒,于是,灵芝的脸瞬时红透了。
安若墨宽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站起身跟着唐书珧走了出去。
她先前对唐家的下人奴仆都没什么好印象,她记得的全是唐书珍身边那个溜须拍马的小厮,狗仗人势的掌柜,跳水抓她的恶奴,原是觉得唐家的下人一个个顶着势利讨厌没规矩的,可此刻看着唐书珧身边的人,却是极其老实地在他们二人身后几步慢慢跟着,倒没有那般轻眉跳眼的模样,倒是在负分的基础上减少了点儿她对唐家的厌烦。
这样才算是规矩,跟得那么紧,叫主子有话可怎么说呢?还要防止被这些人听到!
“夫君,”她见得下人识眼色,忙喊住了唐书珧:“那绫子……咱两个先前认识,会不会叫人挑刺?”
“谁挑刺?”唐书珧道:“若不是她的儿子将我捅伤,我何至于躺了一整个洞房花烛?你且放心,我有的是法子应付她――对了,她若是说话不客气,你该哭便哭,该闹便闹。昨日我爹也说过了,我总得是做人夫婿的模样了。”
安若墨看看他,点了点头。
从这屋阁出去的木质廊桥已然被烧毁,二人走了一段,上了一条早就等在这里的小船,朝着岸边过去。及至到岸,又沿着一条小路走了一会儿,才到了唐家老爷子与唐蒋氏常住的屋子里。
只是,进门的那一霎,安若墨分明感觉到气氛有些尴尬。
这种时候,做人公婆的,难道不就应该正襟危坐在堂上,等着儿子儿媳来磕头么?怎么这院子里处处都翻动了,坐在堂上的唐蒋氏眼眶也红着,瞥着她的眼神也夹着刀。
唐老爷脸上却是没有什么可以被轻易读出来的情绪,只是,想着昨儿他在喜堂上接受他们叩拜时的欢喜神情,安若墨想着,这没有神色的根由,只怕是更深的不开心了。
她跟着唐书珧,规规矩矩叩拜了翁姑,敬了茶。原以为给唐蒋氏献茶的时候她会有意为难些,却不料唐蒋氏只是哼了一声,便接过了茶盏,放了跪着的她起身。
这是怎么了?这情况不太寻常啊。
“好了,茶也敬过了,该完的礼也完备了。”唐老爷子抿了一口热茶,声音沉沉的:“珧儿,带着你内人坐吧。当下,咱们来说说昨儿那场火的事。”
“怎么?爹。”唐书珧依言坐下,问道。
“昨日的火烧得蹊跷,我看你也看出来了。”
“正是,前半段烧得那么旺盛,几乎不像是烧水面上的廊桥,后半段却自然小下去――”唐书珧脸上甚至带上了一点儿笑容:“儿子昨晚还与安氏计议,说那倒像是有人在前半段廊桥上涂了油,不然怎么会烧得那么大呢?只是不知为什么后半段却又不涂了,否则……”
“因为她没这个胆子。真要是烧死了你们,她……”唐老爷子说着话,眼神却向唐蒋氏瞥了过去:“你做的,你认了吧。”
唐蒋氏像被蝎子的毒针扎到了,叫出声:“老爷,不是妾身!妾身若是做了这种事,将那些油坛子沉入湖中岂不甚好!拿回来埋在自己的院子里头,岂不是找着叫人挖出来害自己么!妾身与老爷这许多年夫妻恩义,您怀疑妾身也便罢了,如今当着儿子儿媳的面这般折辱,叫妾身怎么活!”
“你够了!”唐老爷一掌怒击太师椅扶手:“昨日珍儿闯入洞房,用一把带锈的刀刺伤珧儿,不是你主使的么!我念在你与他是我妻我子,叫珧儿忍了这一口气,你怎么不顾念这一份情义,反倒计较你的颜面!珧儿的性命都差点叫你们要了去,容你们道个不是便揭过去,怎么到了你口中反倒是你吃亏!”
作者有话要说:wifi崩了!它死掉了!
一年用坏3个猫我觉得我们真的太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