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当年
李二保持着无容就在自己怀中的姿态,执着无容的手,仔细的看其中纹路,深情款款:“当年那先生下手可算是狠……疼吗?”
无容没好意思,把手抽了回来,羞红了脸:“多久以前的伤了,哪里还会疼。”
“当年看到这景,还以为不过是姐姐妹妹之间争宠的把戏。”李二感觉到了无容的抗拒,在试图拉起二人的共同话题,长叹道,“却没想到,是她们姐妹之间联合,欺负你来着。”
“说不上欺负,舅舅偏疼无容,舅母却对无容一般,姐妹们不忿舅舅的疼爱,又有着舅母暧昧不明的态度,对无容如此,人之常情而已。”
“你琴声今日听起来如此流利,为何那一日指法,却实在是有几分生涩?”李二见无容仍旧没什么反应,暗自叹了口气,觉得这丫头还没有反应过来,便随手扯些话来以免太过尴尬。
无容看李二终于没有再纠结于那琴声让他如何的日思夜想,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忆起寄人篱下的当年,也不由得苦笑:“说来还是因为《六韬》,舅舅命无容尽快默出来,无容也知此事不小,便有些着急,索性熬了夜默完了那书,因着伏案略有些长,是以手便有些涩,那一日本来不该考校无容,奈何表姐妹们激将之计,先生又看无容神色不豫,便临时起意,是以……让郎君见笑了。”
“那琴弦又是何故?”李二感觉他们之间的对话总算走回了正常的风格,想着自己也是嫉妒好奇到底是怎么回事,索性也就照着正常的问法询问道。
无容表情多了几分怅然:“表姐妹们既然打定主意让无容出丑,那自然是万全之策,既然都能联合起来以激将之法了,琴弦还不容易――不管是在上面划了一道而没有完全划破,或者是抹了点油,更或是写别的下作手段,结果就是那个结果,至于过程,查了也无用,无容便也懒得查了。”
李世民抱紧了怀中的女孩,再次暗示道:“都过去了,如今,都有我在呢。”
无容轻轻“嗯”了一声,懒懒依在他怀中,没对他的各种表白做什么回应。
李二觉得有些尴尬,忽然又想到另一件事,觉得目前无容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答应并且也能深爱他的,便索性放弃了提起那茬,问道:“你也归宁过,她们……可有再为难你?”
无容轻轻摇头:“如今她们也各嫁做人妇,下有妾婢争宠,上有翁姑苛责,焦头烂额还来不及,姐妹相见,不过是道一声当年而已,更无什么攀比争夺之心。”她微笑,“再说,夫君不曾有个什么侍妾侍婢,翁姑对妾身更是多有回护,更无婢仆相欺,仔细算起来,倒算是无容最为幸运。”
李世民笑:“那就好。”
“夫君既然提起归宁,说起来,倒是有那么一桩事――”无容感觉着李世民的感情变化终于从“表白”这么一回事转换成为了正常的思维,觉得此时从他怀中起来也不会让他有多尴尬,才直起身来,夫妻二人便恢复了相对而坐的正常状态。
李世民感觉怀中的软玉温香还是有些紧张,暗自叹了一口气,觉得也许自己来的太过着急,顺着话头便道:“何事?”
无容款款道来――
她归宁的时候,高士廉的妾张氏曾经在她的居所,看见高二丈,鞍鞯俱全的骏马,龙为乾马为坤,男女分掌乾坤,她是个女子,又出大马之象,是以高士廉找了卜筮之人来进行卜算,竟算出她贵不可言的命格。
李世民听的面色一变――毕竟如今天下反王四起,这贵不可言之人却在自己家中而不被天子纳为妃嫔,那对家族有害无益!
李世民心中犹存的儿女温存被这么一个“贵不可言”吓了回去,声音瞬间沉重了起来,道:“此言还有谁知?”
无容摇头:“无容也知此事事关重大,让舅舅尽量不要声张,而张氏更是不得其中道理,更不曾与别人多言,便是翁姑都未曾得知。”
“那就还好。”李世民点头,悄然松了一口气,不过提起这对家族有害无益的事情,似乎还有一件……李世民又道:“娘子既然有这么一言,那还有一事相询娘子。”
“恩?”
“我解的雁门之围,至尊却未曾召见我。听闻,有下诏让父亲前去,而父亲却并未去,可有此事?”
无容点头:“父亲大人刚好有些微恙,又想到母亲缠绵病榻不忍稍离,未曾前去。宫中表妹王家娘子也说了是父亲病了不能前去的缘故,至尊却说了一句‘可是病的要死了’?”
李二眉头皱的更深:“今日见父亲,他身上略有些酒味,父亲是个端严板正之人,如今这么一酒――倒是招好棋,不知是谁的主意?”
李渊为官清明之事在民间多有传闻,一个贤明的地方封疆大吏,若是起了反心则无比可怕,炀帝怀疑也是有的,但是只要有一个沉湎于酒中的弱点,炀帝的忧虑就会大大减少,天子心意,不过如此。
“父亲大人确实听到至尊那么一句话之后极为恐惧,终日忧思,妾便自己做主,给父亲大人呈上了些酒水,道是可略解忧愁。”无容坦诚道,“父亲也便听了这个建议,但是此计却并非长久之策,长日饮酒难免伤身,是以后来便以酒熏过父亲的衣物,作出一个酗酒的模样而已。”
“那……”李世民面色转为阴沉,声音带了些厉色,“父亲收受贿赂之事,也是你所谏?”
无容似是没有感觉到李世民语气的变化,淡淡道:“饮酒尚且只是个人行径虽声明不好却也无伤大雅,这贪污之事……一是无容不敢置喙,二是贿赂本就来自民脂民膏,虽然收受贿赂能最大程度的让父亲声名扫地而不再被至尊怀疑,但是此事太伤民根本,故……不敢谏也。到底是谁……无容便不知了。”
李二不着痕迹的松了一口气,苦笑:“是我的错,你从来便知晓分寸,此话本不该问……”
无容轻浅一笑:“夫妻之间本该坦诚相待,你不知之事多问一两句,谈什么该不该的。只是无容确实未曾想到,夫君立下如此大功,反而招来至尊怀疑,此事……真是让人寒心。”
李世民恨恨一叹,觉得自己多日的打算也是时候说出来了,索性直接道:“平日在府中也便罢了,出门一趟,才知原来天下大乱之势已成。天下大乱则百姓艰难――且不说百姓生活有多困苦,便是我李家,这走的也是举步维艰,此次还可以通过隐瞒你‘贵不可言’的卦象,谏父亲饮酒而避被怀疑从而保住我李家,若是一日……瞒不住了,又当如何?”
无容何等聪明,听这话自然便了解了是什么,大惊失色:“夫君是想……”
李世民点头:“就是你那个意思。”
无容勉强维持住自己的心态没有尖叫出声,沉稳道:“妾说过的,无论夫君做什么,妾都鼎力支持。”
李二听到如此深情之言,儿女之情又生,还想把无容揽到怀里,于是便一边伸手一边道:“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暂不着急。如今……为夫倒是想着,你我这欠了的圆房之礼,也要早些办了才好不是?”
无容却侧身避过,笑容有些收敛,声音听起来多了几分惊惶:“夫君!……不是说好的,十五岁么?”
李世民终于理解了为什么无容在他怀里那么僵硬――
他本来以为只需要他愿意,这件事便已经算是了结了,但是是他的不对――他却忽略了无容。
本来世间妻子难以拒绝夫君,但是话说回来,他并未以夫为妻纲来要求无容,也希望他和无容不是三纲五常中的夫妻关系,那么,他就只能接受一个“两厢情愿”,接受一个“情投意合”,而不是以“三纲五常”来逼自己的妻子与自己如何如何。
在他自己,他是因为无容的才华而敬重无容,也因为无容的琴声最后爱上了无容。
那么无容呢?
无容又凭什么,喜欢他?
或者换句话说,他以什么,才能折服无容这等女子?
如果注定了是个情投意合的夫妻,光是丈夫对妻子如何如何强制,那也是对不住无容如此心胸如此才华。
李世民本能的觉得,他应该用点什么,来让无容也对他,倾心相许。
他同时也举得,这是个有挑战性的大工程,需要从长计议。
作者有话要说:我觉得我也真的足够折腾。
但是这也是一个问题不对吗?
无容这种风格这么玛丽苏,尼玛是个男人都会渐渐的被她折服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