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 我的专属竹马 - 十一月初二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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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妈妈,你怎么不睁开眼了,爸爸就在这里啊。你等了那么久的人,他就在这里,你再睁眼看看他,你不是很想见他吗?所以看看他好不好?”

病房里很静,有浓烈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只有林浅清自言自语的声音。

门口角落的男孩一双眸子也是冰寒冰寒的,望着那个已经痴傻一般的女孩,他抿着唇,发白,手指握着破旧大衣上的扣子,扣子上有一缕白线,他还在守孝,为他的母亲。

江绵忆想,这辈子不管如何,这个女人他都要好好照顾着,这个女孩的母亲去世了,他的父亲在外四天,为的是他母亲的葬礼,他欠了她,所以,以后不管用什么去还,他都是愿意的。

他很想走近一些,拍拍她的手也好,像母亲哄他自己一样,想拍拍她的手背。那样就不会孤单害怕了,可是他不敢,也不能走近,他知道他这个‘狐狸精’生的孩子没有资格和立场。

林浅清没有哭,一直抱着她的母亲不撒手,林怀义看着那白色病床上,那是他的妻女,突然心中便空了,然后被汹涌的亏欠填补,他走进了几步,所有话梗在喉间,他只喊出了一个名字:“文雅。”

整整四年,他没有再喊过一句,这个名字,他从来没有力气喊出,可是现在可以喊出来了,她却听不到了。四年前,他开始恨她,以为会恨一辈子的,可是现在突然恨不起来的,其实一辈子也就那么长,她就这么去了,突然觉得,那些过往都很飘渺,有些不记得了。但也有些很清晰,清晰的却只是那些细小的微末。

记得这个女人嫁给他时,脸上那淡淡的满足,记得这个女人为她生下女儿时,那时的激动。反而那年她坦白过往亏欠的那些话都记不清楚了。

他们只是生活了十多年,现在觉得像一辈子那么长了。

林怀义又轻轻唤了一句:“文雅。”

这个温婉的女人,以前总会轻声应他,声音温柔。只是现在什么声响也没有,才发觉,她真的不再了。这辈子,再也不会有人轻声回应那一句文雅了。

他恨她,他是知道的,他不爱她,他曾经是知道的,现在却不知道了。也找不出答案了,这个女人终究是离开了,也许带着爱,也许带着恨。

突然,他便跪在了床头,看着他的妻子,对,是妻子,不是仇人,只是妻子。他说不出话,但是她的女儿在说话,在大哭。

林浅清抱着母亲冰冷的身体,拂着她的眼睛,哭着呢喃:“妈妈,不要,不要丢下清清,妈妈,你醒醒好不好,你看看清清。”

林怀义看着女儿,心里疼痛不已,上前一步,伸手去拍女儿的肩:“清清,妈妈她不会醒了,清清冷静点。”

林浅清用力打开林怀义的手,像只受伤的小兽,竖起浑身的刺,大声嘶吼:“不,你走开,妈妈只是太累了,待会就会醒了。”继而声音又柔软下来,哄着母亲说,“妈妈,你睡会儿,要记得醒来,你等的的人已经来了,你肯定有话要说,你要快点醒来,不然……他又要走了。”

看着女儿失魂落魄的样子,林怀义心如刀割,伸手去接过秦文雅的身体:“清清,你妈妈已经去了。”

林怀义的手还没有碰到秦文雅,林浅清便推开他的手,冲着林怀义撕心裂肺般地尖叫:“你胡说。”她边笑边哭地自言自语,“怎么会?妈妈怎么会离开我,妈妈答应过我,要一起过冬天,一起看冬梅开花的,还要一起春游,妈妈怎么会说话不算话呢?”

那失了魂,丢了魄的是他的女儿,曾经那样纯真无邪的女儿,竟不知何时变成了这般模样,心里空落落的,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在流逝,而他怎么也抓不住。

他到底还是欠了这对母女的。

林怀义将林浅清抱着怀里,轻声哄着:“清清,乖,不怕。”

林浅清怔愣了几秒,霍得抬眸,一双点墨般的眼睛全是火焰,密密锁着林怀义的眼睛,她大力挣扎,推开他,完全失去理智:“都是你,还有你,妈妈肯定是生气了,因为你把他带来了,你居然把这个小狐狸精带进了妈妈的病房,所以妈妈才会生气,才会不愿意醒着,才会――”死……那个字她还是没有勇气说出来,只是她知道她的母亲离开了,这个世上再也不会那样一个人陪着她,给她讲故事,给她熬汤了,她的妈妈再也回不来了……手上传来的温度冷的刺骨,她渐进没了力气,缓缓将母亲放在床上。

林怀义不敢再上前,站在原地,佝偻着背,脸上纵横泪水,眸中密密缠绕的全是伤痛,可是他必须理智,嗓音颤抖,他却还是平静哄着女儿:“清清,乖,别这样,别让妈妈不安心。”我的清清,我的女儿,你一定害怕极了,我会一直陪着你……

眼泪不受控制,就那样安静地留着,林浅清嘴角却绽开一抹冷笑:“是啊,妈妈怎么安心,她走得不安心,那都是因为你。”

这个男人,她母亲到死都在等着的男人,他消失了四天,再回来却带着别人的孩子,一定是如此母亲才会走的,母亲一定不会安心的,都是他,都是这个背信弃义的男人的错。

林浅清心里慢慢灌注的全是一种灼热的恨,将她焚烧的理智全无,那种无处疏散的恨意在身体里横冲直撞。将近爆裂。

林怀义张张唇,喉间似乎堵了什么,涌出来的全是酸涩,他咬咬牙,强硬地抱过女儿:“清清,爸爸带你出去。”

林浅清像只受惊的野兽,双手在空中不停地挥舞,指甲划过林怀义的手,扯出一条产长的红痕,她疯了一般地推搡挣扎,不满血丝的眸子锁着林怀义:“不要,该出去的人是你,妈妈一直在等你,可是你呢?你一来她就闭上眼睛了,她是生气了,都是你害死妈妈的,如果你不出现,她也许会好的,都是你。”

她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她只记得,这个男人带了个小狐狸精回家,然后妈妈便走了,所以,他就是罪魁祸首。这种偏执的想法牢牢盘踞在林浅清心头,厚重厚重地让她难以呼吸。

林怀义蔓延伤痛,几乎说不出话来,心里有一千个解释,却没有一个可以推翻女儿的指责,他颤抖的手缓缓收回,哽咽着嗓音:“清清,我的女儿,爸爸――”可是终究是无言以对,浓浓的愧疚感压得他不能呼吸,重重叹息之后,他只说了最无用的话,“对不起你们母女。”

他是有理由,可是面对女儿的指责,他却什么也说不出来,这么小的孩子,如今这般模样,全是他一手造成的,不管什么样的借口,他都难以推辞。

什么样的理由都是抵不过生离死别的沉重。

林浅清忽然将灼热的视线落在门口一直沉默的江绵忆身上,嘶吼着:“那你为什么还把他带来我们家,你把他赶走啊,我不想见到他。”

林怀义看了看江绵忆,却垂着手,不说话。他对不起女儿,但是他也亏欠了别人,所以……

林浅清踉踉跄跄地从床上爬下来,站在林怀义面前,一字一字说得清晰而决然:“怎么不说话?我不是你女儿,你让这个小狐狸精给你当儿子吧。”

这就是她的爸爸,她母亲等到死的人,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抛弃妻子,她还怎么原谅,怎么视而不见,这样的父亲,她不要!

林怀义只是沉痛地看着女儿,举步维艰,一边是他的女儿,一边是他的责任信义,这样的选择题是无解的,他没有办法取舍。

林浅清冲着林怀义冷冷笑着,林怀义觉得浑身有股寒意在体内肆意,他伸出手,却怎么也碰不到女儿,他知道他的女儿要离他越来越远了。

林浅清绕过林怀义,走到门口,灼灼看着沉默不语的江绵忆,言辞铮铮:“你滚出去,你和你妈妈一样,都是破坏别人家庭的狐狸精,你滚。”

林浅清大力推搡着江绵忆,毕竟相隔了两岁,江绵忆踉踉跄跄地往后退,却只是抿着唇,什么也不说,清泠的眸子里有什么在沉沉浮浮,脸上平静似乎置身事外。脑中回荡着母亲的话:不管她怎么对你,都要忍让她,要照顾她……

江绵忆知道,这个公主又变成女巫了,但是他不会怪她,但是也不会走。

江绵忆只是冷冷静静地看着林浅清,眼里什么神色也没有,平静的眼帘里甚至可以看到她自己狼狈的模样,林浅清却越发激动,扯着江绵忆破旧的袄子,破口大喊:“滚啊,滚出我家。”

林浅清抓着江绵忆衣服的手在颤抖,心里有两个声音在交织着。

他是无辜的……

是他害得母亲不能安息……

林浅清对上江绵忆的眼睛,脑中忽然蹿过一句话:“你的眼睛很好看。”

那双好看的眼睛那样宁静,那样柔软地看着她,似乎一瞬间浑身没了力气,她的手边不知不觉地滑下来了,嘴里的厉骂也没了力气,那样无力小声:“滚啊。”

江绵忆只是蹙着眉,唇被他抿成一条线,静静看着她,眼潭像极了一汪沉静的海,有种让人心安的颜色。

林浅清有些恍惚了,整个人没了力气,摇摇欲坠着。心里像一根羽毛划过,像挠却又会疼。

突然,一只手拉住林浅清的手臂,一个声音带了三分凌厉,三分责怪,四分寒烈:“清清,你别这样对绵忆,他是无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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