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话繁花似锦
卫浮烟真是大意了,她只记得从前的周怀意从不踏入这边,却忘了现在周怀意正在反常中!
周怀意看着那墨玉扳指说:“看起来虽然名贵,但没到价值连城的地步,不像是皇宫里带出来的。次虚侯的?”
怎么会突然扯到周远之头上?“不是。”她坦白回答。
“那暖玉像是戴了很久了,怎么突然摘下来?”如此名贵的暖玉不像是一般人送的起的,周怀意猜那玉一定和那个皇宫里的人相关,如果卫浮烟突然执意要摘掉那块玉,是否意味着她也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了?
卫浮烟皱眉看他摩挲手中的墨玉扳指,说:“戴久了就烦了。”
“是吗?”周怀意淡然说,“明儿一起出去一趟。”
“有事?”
周怀意却不说话,转身欲走。
“我的扳指!”卫浮烟脱口而出后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她之所以一直刻意忽视那个扳指就是不想让周怀意看出那扳指对她有多重要,结果周怀意果然脚步一顿慢慢回过头来目光深邃地看着她。
最近的周怀意对她未免太好,以至于她常常会松懈了防备,此刻却不得不谨慎着承认道:“很重要……还给我。”
周怀意举起那墨玉扳指细看一会儿隐约猜到什么,然后默不作声将扳指递过去。
摘掉戴了很多年的暖玉如果意味着同过去告别,突然冒出来的“很重要”的扳指是否和她真实身份相关?
疲惫地坐在小书房里,周怀意再度偏头透过雕花格子窗看另一边,那里卫浮烟正将一颗红线穿着的黑珍珠戴在颈间,然后将方才的项圈白玉收到一个黑色小木匣里,她动作轻柔,侧脸在烛光下有淡淡的光晕,看起来完全是单纯无争的好女人,全然没有那种敏感精明到让人厌恶的样子。
周怀意真心羡慕卫浮烟现在的悠然,所有的人都替她筹谋都拗不过她的精明又多疑。什么都不知道比什么都明了要幸福地多,这女人偏偏不懂。如果他周怀意也不曾知道自己有过一个如此不幸的孩子,现在也不必被那一幕牵绊着左右为难。
可是洛都的事的确不能再耽搁了。他虽愧对于卫浮烟,虽也曾想尽办法要卫浮烟心甘情愿跟他走,可是拿卫浮烟的感受跟他弟弟盛谦的安危比却又是天大的笑话了。
第二天天气晴朗,卫浮烟用过早膳出门,看见周怀意早已经负手而立等在门口,目光远远地落在原来的荷塘上。
荷塘被填平,那儿现在不过是个寻常花园罢了。
见她出来周怀意道:“先去趟繁花似锦,路上累了就说,你不说没人知道。”他其实恼的是她怕荷塘怕到那种地步却从未提起,难道她一早说了他还非要留着这荷塘吓她吗?
卫浮烟却只觉得古怪。周怀意连最近看她的眼神都古怪,有时隐忍,有时淡漠,有时似乎有瞬间惨烈的疼痛,可是等她真得细看时却又只是平常。他笑得更少,大部分时间表面有笑意时眼神更加淡漠无光。
究竟发生了什么?卫浮烟带着绮云跟在周怀意身后一起出门,心中却忍不住好奇,她直觉地认为这件事一定和他突然要带她去洛都有关,可是却百思不得其解,难不成真得是因为她这一场大病?因为胡神医说她这三年来积压的小病让她一个月卧床不起然后周怀意果然心怀愧疚了?
怎么可能!周怀意怎么看都不像是会被这种事牵绊的人啊!
一路上周怀意都未曾开口,他似乎有心照顾她没多大力气的身体所以走得很慢。今儿街上热闹,卫浮烟许久没出来更觉得事事都新奇,她和绮云走着走着就几乎忘了周怀意的存在,小孩子手上拿的粗糙的柳笛,老翁正在扎的精致的风筝,还有人在卖香喷喷的白兰花,一切都美好的不可思议。
而周怀意从未打断她们,她们走就一起走,她们停就等着,只是在她和绮云从一个不大干净的小摊上买白糖糕时微微皱了皱眉头。
这种糯米做的白糖糕在北方并不多见,卫浮烟更是出嫁后就没怎么吃过,今天乍一见忍不住买了许多让绮云收着。周怀意明显忍了忍却没说什么。
当日她在繁花似锦时师父曾送过一方黑木令牌让她自由出入,可惜她从未用上。今日周怀意直接带她们进了双栖殿,殿里一个双螺髻粉衣小丫头正在打扫。
周怀意道:“去请幽檀芳过来,花爷有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