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话起用青松
卫浮烟睡醒时雨已经停了,那时天色擦黑,她窝在姐姐身边不想动,却又耐不住门外有人不住地敲门。
宿月说了句“稍等”后就抿嘴对她笑:“大约是莫潭来催我吃药了!”
卫浮烟一脸幽怨地起身说:“你这就要出嫁,又剩我一个人,唉!”
卫浮烟紧张防备和卸下防备时完全像是两个不同的人,前一个咄咄逼人慎思善谋,后一个却黏人又孩子气。不过人都一样,只在熟悉信任的人面前撒娇撒泼显示弱点暴漏本性,宿月自己不也只是在莫潭面前敢耍小性子么?想到这里宿月轻笑说:“你来。”
卫浮烟刚跳下床打理好衣服头发,听姐姐这么叫就笑着凑过去。宿月从头上取下一根不起眼的绞藤银簪说:“这是钥匙,你去把铜镜背后的妆盒打开。”
这银簪卫浮烟似乎熟悉,却从没特地留意过,原来竟是一把钥匙。那面铜镜贴墙放着,看起来又笨重又粗糙,卫浮烟从一侧看过去,果然隐约看到后面有个黑丝绒小方盒子,她很费了些力气才得以把那小妆盒拿出来。
打开盒子,里面只有一个墨玉扳指和一颗很大的黑珍珠。
宿月压低声音说:“扳指是爹的,珍珠原来是一串,现下我也只剩这一颗了。你没见过他们,就留给你收着吧!”
卫浮烟呆呆地看着这些东西,竟然有些不敢伸手去拿。
“快收起来吧!莫潭等急了会多想的!”
卫浮烟匆匆收好东西赶紧跑去开门,却听宿月在身后提醒:“小心点!”
莫潭见王妃亲自来开门有些不好意思,他正要行礼卫浮烟却说:“不必多礼。你好好待她,我就千恩万谢了!”她回头看了一眼宿月,见宿月羞赧地点点头,于是笑着离开。
卫浮烟站在挽夕居院子里看着发芽的藤萝默然不语,心中却开始思量许多。她现在是绝对不愿和姐姐分开的,可是师父和姐姐之间的误会她又很难派遣。姐姐言语之间对娘亲奉若神明,娘亲既然说了师父是罪魁祸首,姐姐想必很难心无芥蒂地与之共处。
哥哥那边就更麻烦,为了个青荷只怕不知要恨她多久,现下人又不在府上,真是要解释都不方便。
加上她在床上躺了快一个月,也不知道成安重有没有联系到翁俦。陆仲突然离开后她再布局就总觉得心里没底,少了个一定会站在她这边的人,做什么事都不踏实。
绮云在一旁说:“王妃,出来够久了,这就回去吃饭吧?”
卫浮烟看看天色,说:“不,去看看门青松。”
卫浮烟虽然不喜欢生活在这王府里,却不得不承认周怀意这王府很费心思。荷心斋前的荷塘,荷心斋后的藤萝,揽翠斋中的翠竹,挽夕居前的银杏,落樱阁里的梅樱海棠,处处精致奇巧美不胜收。一场春雨把揽翠斋中翠竹洗得碧绿挺拔。卫浮烟记得第一次看到柳轻舟时就觉得他如柳如竹,温润挺拔,玉树临风。那时谁知眼前人竟是她亲生的哥哥呢?
绮云上前敲门:“门侍卫,王妃来看你了!”
门青松一脸幽怨地来开门。卫浮烟看他虽然面有怨色但精神上佳便知道自己来得时间还算刚刚好。她吩咐绮云先回去准备饭菜,自己随门青松进了屋。
揽翠斋似乎从一开始就是为隐卫们准备的,卫浮烟进过胡神医和柳轻舟的房间,都和眼前门青松房间的格局一模一样。但是相比胡神医房中有许多瓶瓶罐罐、柳轻舟房中有许多字画,门青松这房里堆满的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就显得十分幼稚可爱。
卫浮烟随手拿起一个刻满古怪文字的小葫芦说:“气了这么久还没气够?现在我是你主子,见我病着也不去看看,反倒天天躲在揽翠斋装死?”
门青松在卫浮烟背后瞪她一眼,倒了茶说:“回王妃,不是装死,是差点真的死了!”
“这能全怨我?一来你家王爷也有份儿,二来你自己武功不济,我也没想到来劫青荷的人那么轻易就能伤到你啊!”
门青松更加哀怨,自己这被主子抛弃也就算了,换了个主子还是跟他过不去,现在新旧两任主子十分默契地一起在沈青荷那里玩儿了个欲擒故纵,生生让他门青松栽了大跟头,要是绮云没及时赶来帮他止血,他门青松可就撒手人寰了啊!
卫浮烟明白他的哀怨,浅笑着说:“说真的,我卫浮烟非常不喜欢你这种坚决站在他那边的人,可是眼下急着用人,你呢又刚好正是我手下人,所以还请门侍卫你勉为其难假装振作继续坚定不移地为我做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