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最重要的是带上人和钱
……
我睁开眼的时候,是在一辆正在行驶的车上。
黑夜的景色在车窗外飞快地往后闪去,昏暗一片,只有在前面穿梭过的车辆骤亮一瞬时,我才看清车子里的事物。
我睡在后座,沈之宴坐在前面的驾驶座上,漂亮的侧面迎着车头灯,我看到他的嘴唇紧抿,不复平日的轻佻艳丽,仿佛撕裂了平日优雅外表的野兽,现在看到的才应该是真实的沈之宴一样。
头昏昏沉沉的。
沈之宴听到动静,微微偏过头来,扬起嘴角笑:“醒来了?”
“嗯。”我翻身平躺在后座上,盯着黑漆漆的车顶,一时间很多事情都想不起来,“我们现在在哪里?”
“去另外一个城市的路上。”
“为什么?”
“因为我们的住址暴露了。”沈之宴道,“我们只能离开。”
什么住址?
我忽然想起自己后面一直住在张竹马的别墅里,紧接着,记者会上发生的事情也都想了起来――我噌地一下从座上撑起身,问:“竹马呢?!”
“记者会刚散,”沈之宴的语气有些冷淡,我禁不住在心里猜想他是不是因为张竹马的背叛而寡寡欲欢。透过后视镜,我清楚地看到沈之宴瞥过来的眼神,木然与冷漠,“张竹马没有答应楚喻的求婚,他的目的也没有达到。”
真是够了……楚喻的求婚足以让张竹马从年头黑到下个年尾。
显然易见的,楚喻的举动非但没有让张竹马摆脱困境,反而更证实了张竹马的丑闻。那我呢?从一开始,我就答应帮他解决这个问题,可是从头到尾,我都没有为张竹马说过一句话,他一定……很难过吧?我深深捂住脸,内心的愧疚让我觉得我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显得苍白无力。我沉默许久,才哑着嗓子低低问:“他会出事吗?”
我看到沈之宴抿紧了嘴唇,他别开脸,隐隐不想再提。我便一直盯着他的背影等他回答,好半天,他才低声道:“就算他离开了那个圈子,他赚到的钱也足够他过下辈子,更何况他私底下还有一间公司。青梅,你在担心什么?”
听到沈之宴的回答,我隐约松了一口气,软软靠在座背上,疲惫道,“我只是觉得很抱歉。”
“他对你只有厌恶!青梅,你难道感觉不出来吗?他仗着是你的弟弟抢走属于你的东西,他也从来没有把你当过姐姐……青梅,你的内疚对他来说……根本一文不值。”
“在这种形势下,你就算想出头为竹马说些什么,对他来说没有一点好处,现在,我们所有人都只能等这场风波过去。”
“青梅,因为他的事,我和你的生活已经变得乱七八糟。我啊,我现在只想跟你一起生活下去――我已经失去了竹马,我不想再失去你。”
“够了。”我打断沈之宴的话,苦笑出声,“你的安慰只会让我觉得自己虚伪。想着一点都不关我的事,想着张竹马是自作自受,我一边想着一边就轻松起来……这样的自己真的虚伪得恶心。”
“……自受?竹马是受?”沈之宴突然脱离话题重点的声音让我一片明媚的忧伤喂了狗。我抬眼看他,后视镜里,他正看着我,那双黑漆漆的眼珠子深遂得妖异,他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里,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不管天大的事都有我。青梅,你去睡,等你明天起来就会发现,其实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我很累。
我侧身躺在后座上,看着车窗外景色飞速后退,睡意像潮水一样缓缓侵袭上来。
……
我睁开眼的时候,周围没有一点声响。
有点陌生的房间,简单得只有床和衣柜,空气里弥漫着木制家具沉淀下来的味道。棕黄的落地窗帘厚厚地遮挡住外面的光,郁郁的暗色充斥满空荡荡的房间。
头莫名的有点眩晕,我躺在床上,盯着头顶的天花板停顿休息一会儿,觉得手脚有些力气了,才起身慢吞吞地掀开被子。我身上还穿着记者会上的礼裙,只是因为睡觉翻来覆去而显得凌乱。
我赤脚走下床,走到窗前撩开窗帘。外面是普通的小院子,下面种着一些花花草草。院外是四通八达的街巷,一座座平凡的复式民居遮住了外面的景色,气息平静,看上去有些古旧。
头还在晕,思绪溃散成一盘细砂,我现在没有一点力气去猜想自己是如何来到这个陌生地方。
我揉了揉太阳穴,拖着步子一点一点走出房间。对面房门紧闭,短短几步的走廊,一头尽头是毛玻璃门,里面传来稀里哗啦的水声,水气朦胧,沐浴露的香味慢慢逸了出来,隐隐绰绰地,我看到里面有一个人。
我脑子一直在懵,几步走过去,伸手推开门,然后我就和顶着一头泡沫的沈之宴对上了眼。他眼角抽搐,一把扯过毛巾遮住,恼羞成怒喊:“你突然闯进来想干什么啊!”
“……”我斜眼鄙夷,“原来你是个男人。”
我扬起下巴看他的脸,眼睛下面青黑一片,神色萎靡。我一犹豫,接着道:“纵|欲过度对身体不好。”
“开了一晚上的车我能好到哪里去!”沈之宴青筋直冒,手一伸就果断把我推出门,“饿了自己去冰箱找东西吃!”
啧,屎壳螂你弄湿我的衣服了。
我默默对玻璃门后的人竖起中指,转头走向走廊的另一头,有楼梯,这里通往的是客厅。
屋子看上去不像是新装修的,客厅的沙发上放着软绵绵的抱枕,矮脚桌上的花瓶插着鲜艳的玫瑰花。打扫过的木地板和收拾过的房间让整个屋子看上去十分的干净。
我往冰箱里取了一瓶牛奶,撕开包装,倚在冰箱门上便慢吞吞地喝,没一会儿,浑身还滴着水的沈之宴仅穿着一条裤子从楼上走了下来,洗完澡后他看上去精神了不少,光着上半身,肌肤像白瓷一样细腻,漂亮的锁骨凸显,水珠子顺着深邃的人鱼线一颗一颗往短裤深处流,整个腰身看上去又细又软――除却那一块块瘀伤与狰狞的血口子。本来还觉得有些愧疚的我顿时感觉鼻子猛地一热,扭过头便默默拭了一把鼻血。
“唷,看到我你怎么流鼻血了呀。”沈之宴走过来一把手搭在我肩上,露牙笑得灿烂,浓郁的香味争先恐后涌了过来。
我十分正经地推开沈之宴,触感冰凉柔软,我立马收回手,忍不住吞了一大口鼻血,淡定道:“大爷,是您的真人秀太刺激了。”
沈之宴一手擦着湿漉漉的头发,挑眉道:“我――”
“放心吧就算你脱光了我也不会对你有什么非分之想的。”我开口打断了沈之宴后面的话。
沈之宴翻了一记白眼:“我是想告诉你,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
我一愣,问:“什么?”
沈之宴不甚在意地往冰箱里拿了一瓶牛奶,插入吸管,边喝边慢慢道:“为了得到平静的生活而已。”
……如果他想过安静的生活,把我赶走才是最好的选择吧。
我想知道发布会的后续,可心里担忧提起张竹马又会惹沈之宴不开心。我垂下眼,漫不经心地接着问道:“那你把我带到这里来干什么,你的工作你的朋友,难道就这样丢在那个地方不顾吗?”
张竹马从始至终的目的都是要我背他的黑锅。啧,现在事情是这样一个结局,真是让我觉得讽刺,却又不知道该把这份讽刺的心情强加在谁的身上。现在回想起来,张竹马让人打了沈之宴一顿,我也没有帮到张竹马的忙……这样也算是扯平了吧。
我为自己开脱着,想着那时候自己没有犹豫没有一点错,可这样一想,内心隐隐的轻松又让我觉得自己真是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