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罚(上)
翌日,任靖真穿上铠甲,萧明为他戴上头套,他在昨晚已经擦拭了自己的兵器,平时浓情蜜意的两人罕见地出现了严肃的气息,任靖真摸摸她的小腹,大步往外走去,萧明目送他远去的背影,泪缓缓滑落。
这次没有任何人为他送别,因为他将带着军队赶赴边疆,在宫城里会有一次盛大的仪式,国公爷在他之前已经离开了府里。
此时的宫城内,任国公爷低调地窝在一边,他拼命地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可惜自家儿子要带兵上战场,想再怎么低调好像也不大可能,这不,他刚一缩到角落里,就有兵部的大臣腆着脸上来,这还不算,又有几位和皇帝同辈的闲散王爷以及三王爷,任国公心内在哭喊着:“圣上,快来救救老臣,老臣快被他们给吞食了。”
皇帝此时慢悠悠地进来,他老远就看到任国公被那些人围着,还苦着一张脸,略微有点好笑,毕竟他也很久没见到任国公如此手足无措的时候了,他还特意拖慢了步子,特意欣赏了好一会儿他的窘样。
大总管高喊了一声:“圣上驾到。”其他人这才从任国公身边纷纷抽离而出,老老实实站在原位,跪下叩拜,“给皇上请安。”“行了,不用多礼了。”
他们才纷纷站了起来,皇帝站起身,多走了几步,双手按在石栏上,微眯着眼,看着远处骑马而来的任靖真,他在离这五百米远时下了马,小跑着过来,皇帝轻笑着说:“任国公,你那儿子也太守规矩了,这仪式他本就可以策马而来。”
任国公诚惶诚恐地撩起袍子跪下,“圣上说笑了。”
任靖真整齐有力地跪在皇帝面前,皇帝眼中满怀欣赏的目光,“起来吧。”任靖真响亮地应了一声:“是。”
皇帝从大总管的手中拿起一把锋利地宝剑,把他递给任靖真,“这是赐给你的,你用这把剑在战场上立功。”
任靖真又单膝跪下,“是。”他双手托着这把剑,然后起来,面对着下面的将领和士兵,高举这把剑,士兵们高声呼喊万岁。
皇帝很是高兴,连声赞,“好,吉时已到,你们即刻出发!”
任靖真走到自己的战马前,一跃上马,十分潇洒,勒紧马缰,头也不回,高喊:“出发!”他一马当先,冲出了宫门,将领们也跟着上马,士兵排着整齐的队伍离开。
如此声势浩大,任国公满脸严肃,此次前去,虽然凶险,但也不至于会危及他的性命,只是皇帝是如何想的?难道只是去边疆而已么?皇帝虽然在壮年,可身子骨不是很好,立储一事已经迫在眉睫,自从那股子势力在他手里后,皇帝吩咐的事情已经不再只会自己了,任国公爷不清楚皇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回了府里,过问了几句儿媳妇的情况,邱嬷嬷前去回话,说一切都好,这才放心下来。转眼又想起二房搬家的事儿,到底还是过去转了一圈。
二房里二老爷仍旧不在家,二太太仗着任国公不想与他们计较,特意跟他抱怨了自己想留两位婢女给自己的儿子,可惜被老太太给拒绝了,任国公想着与其让他们耍手段再弄个不明不白的人进来不如让这两个婢女留下,“既然如此,那就先送到老太太那里吧,我去跟老太太说就行了。”
二太太对着他千恩万谢。任国公爷不曾多久留,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二房。
老太太得知任国公把那两个丫鬟送到院子中,好歹卖了个面子给他,“行了,那就收下吧,好好派人盯紧她们,不要让她们乱跑,一出现嫌疑,立马关进柴房。警告其他人,严防口风,不要走漏些不该说的话。”
她闭上眼睛,默念佛音,身边的老嬷嬷喏喏退下。
却说韩侯府里,二郡主手里的眼线来报,说是李侧妃把身怀有孕一事告知了世子爷,她愤怒得掐断了自己刚刚做好的指甲,眼眸子里透露出凶光,内心悔恨得恨不得此刻就冲进李清欢的院子里把那狐媚子拉下床杖责十几下,弄掉那个孽子。她硬是掩盖了自己的怒火,不温不火地回答:“是么?世子爷怎么做的?”
那奴婢话音却突然消失了,二郡主抬起眼皮,冷冷地说:“怎么?话都说不清了?”
她弱弱地说:“请了那太医。”
“什么?那太医?”二郡主也觉得这件事不简单,挥手让她退下。
二郡主身边的丫鬟并不认识那太医,“郡主,那太医不是个太医么?您那么惊讶是为什么?”
丫鬟一边揉着她的肩膀一边好奇地问她,二郡主叹了口气,“你这丫头当然不知道那太医了。”
丫鬟轻声哄,“那郡主跟奴婢说说可好?我看着郡主眉头都皱起来了,心疼极了,跟奴婢说说解解气儿也成,反正奴婢什么都不懂。”
二郡主转头看着低眉顺眼一脸呆样的丫鬟,想想也是,再说了,她在自己眼皮底下,这事儿也就她知道,她要是敢乱说,也不怕她翻出自己的手掌心,“那太医虽然是宫中的女科圣手,可惜宫中女子一般都不会请那太医前去,除非是小产等一些不好的事儿,这是其一;其二,那太医在太医院里不上不下的位子不是因为他医术差,而是因为他是三爷的心腹。”
“三爷?”
“就是三王爷。当然,这事儿也没有几人知道,我也是偶然之中得知此消息的。但是那太医有个相好在御前当宫女,而且还是奉茶的宫女,所以我想这才是三王爷收买他的原因吧。”
“圣上不知道么?”
“皇伯伯怎么可能不知道,只是不说罢了,而且自从那太医和那奉茶宫女搭上后,那奉茶宫女的班次突然减少了,我父王曾告诉我,有次于皇伯伯下棋,那奉茶宫女端了杯茶上来,可皇伯伯碰都不碰,还赏给了下人,最后还是大总管亲自去沏了茶。”二郡主唏嘘着解释。
“既然如此,三王爷不知道么?”
“哼,他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儿若是传出去了,那良王府、韩侯府可是要降罪的,管好你的嘴巴。”
“是。”她老老实实地应了,“那世子爷至少也知道那太医是三王爷的人吧?”
“应该知道,而且那太医专门帮着处理三王爷一些见不得人的事儿,这次竟然让他来看李清欢的胎,看来这胎有怪异,估摸着她自己也不知道吧。”二郡主哈哈大笑,“行了,咱们安稳地看戏就够了。”
李清欢此时正在沉睡,是被药物所致,韩禹衡凝重地问:“如何?”那太医颔首,“容臣去问问三爷。”
韩禹衡恭敬地说:“那去吧,这事儿还是要尽早解决才是。”
那太医冷静地收拾医药箱,拱手离开。韩禹衡对着服侍李清欢的贴身丫鬟道:“你们都是韩侯府的人,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早就告诫过你们了!”
一众丫鬟都屈身应是。
韩禹衡头也不回地离开。
此时那太医到了三王爷府门口,轻轻敲了房门,房门的小厮探头,见是他,赶忙让他进来,他匆匆往王府的齐管家处走去,齐管家正翻着账本,抬眼见是他,“这是什么风儿把你给吹来了?”
齐管家以为他是来和他插科打诨的。
不成想那太医沉稳地说:“从韩侯府那吹来的。”齐管家刚要开口道:“韩候府可是好地方,不对,韩世子请你过去,难道?”
那太医颔首。
齐管家低声,“王爷去了宫城,现在还没有回来。而且这事儿怕是有一番折腾了。”
那太医听说王爷不在府上,也不跟他矫情了,直接一屁股坐在他位子上,“我倒是害怕让王妃知道,而且李家也不好惹。王爷当初若是跟王妃直言,不就解了么?”
“这件事一不能让王妃知道,二不能让李家知道,三不能让李清欢本人知道,四不能让圣上知道,五这事儿最好是劝王爷处理干净,若是哪天韩世子翻脸不认人,这事儿可是利器啊。”
那太医拱手道:“齐管家怕是要辛苦了。郝大人那?”
齐管家嗤之以鼻,“他?能把朝中大事搞定就行了,这些事儿他懂什么。”那太医连连说是。
两人丢下这事儿不提,齐管家想起上次圣上招任世子妃进宫一事,便跟那太医打听,“那任世子妃一事你可知?”
那太医摇了摇头,“这事儿连大总管都不知道内情,我如何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