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它就随着风雨摇摇摆
它就随着风雨摇摇摆
14年风雨无阻,全家托举,汇集一朝,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是中国所有高考家庭的写照。
我自己的爸爸妈妈,辛苦努力了十几年也只是停留在了高三,他们记忆里的大学遥不可及。那个年代的大学生对他们来说是天花板的存在,大伯因为是村里第一个大学生,以至于我们全家在整个村子都觉得特别光荣。
爷爷经常因为自己培养出了一个大学生,而觉得沾沾自喜。90年代大学生的含金量,确实很高。
大伯本可以走向爷爷给他安排的,另外一条道路。
是爷爷用曾祖父的最后的人脉给大伯托关系,找到的一个很好的部门。很有行业前景,和大伯的专业很匹配,未来大伯绝对比如今过得更加风光,全家的日子都会相对的平坦顺遂,甚至会影响全家未来的发展。
在当时家中唯一一个有可能出人涂地,唯一一个有机会带全家翻身的人身上,在大伯人生的转折点上,爷爷唯一一次卖了老脸,弯下脊梁,为自己的长子去跑关系铺路。
这次的人情用尽了以往曾祖父所有的情面,以后家里再有什么事情需要托关系也也不可能了。
长辈的人情就那么多,长辈在人情在,多的是人走茶凉。大伯如果听从家里的安排,或许会走向更高的社会地位,也不用去临市,直接就可以安排在省会城市,就安排在祖籍。
但是大伯的性子太倔了,有着文人那不值钱的清高。大伯不屑于用关系来给自己铺路。用爷爷的话说大伯太傻,太年轻了。爷爷有好多次回忆,都说大伯是个倔性子,不撞南墙不回头,不知道随了谁。
后来啊大伯的单位效益不行了,大伯每个月拿着保底的工资在单位里喝茶,看报纸,一下午,然后等着下班。之所以说工作很轻松,是因为那个时候根本就没有工作可以做。虽然轻松可是因为效益差也没有什么奖金和补贴,大伯那个时候都已经结婚了,堂弟也都一岁了。爸爸经过大伯的介绍,在大伯单位隔壁的工厂上班,一个月作为工人的工资,都比大伯一个大学生挣的多。大伯母对大伯没有一点办法。
爸爸因为在那个工厂做工人,前后干了三年,挣的钱给家里盖了房子。那段时间是父母的蜜月期,家里氛围祥和的现在回忆起来都觉得幸福。
大伯本来是吃国家饭的,后来效益不好,为了多赚钱就去了民营工厂。当时也不知道是怎么和单位说的,单位也同意了保留了大伯的编制,也同意大伯出去找工作上班。大伯现在日子过得也算舒心,但比同时期毕业的大学生,相对来说还是差了很多。后来爷爷一直说都是因为大伯不听话。
我们家的孩子似乎都不听话。大伯不听话。叔叔也不听话。哥哥不听话。我其实也不听话。
爸爸听不听话,不知道。但我总觉得爸爸对爷爷和奶奶的安排,心里是厌恶的。但基于所谓的孝道,和曾祖父留下来的余威,爸爸最终还是服从了家里的安排。
妈妈从来就没听过话,但是作为女孩子在她自己的家里,她的反抗一点用都没有。她的想法,她的计划,她的需求,通通都被漠视了。
女孩子在那个时代被所有人都排除在计划内。妈妈一直很抗拒和父亲的婚姻,因为不是她选的。当初两个人的结合也是充满了戏剧性。
但凡事有两面,怨偶也有怨偶的相处逻辑,妈妈在自己家里没有决策权,没有对金钱和财产的处置权;但是自从结了婚以后,家里所有的东西都由妈妈自己决定。
换个角度想妈妈是真的获得了自由。现在这个家才是完全属于妈妈的,即使户主写的是父亲的名字。妈妈作为传统女性,摒弃了家族对女孩子所有的期望。帮衬娘家这种事情在妈妈眼里就和抢劫没有什么区别。妈妈的娘家,和妈妈的舅舅家,都要求妈妈对舅舅无私的奉献,倾尽全力的去帮衬。
妈妈心里是排斥的,听得久了,这种亲戚妈妈渐渐也不来往了。外婆走的早,外公几年后也跟着外婆一起走了。
妈妈失去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人。
娘家那边最亲近的就剩下了弟弟和妹妹。可是弟弟有全家人去帮扶,妹妹有全家人的宠爱。她自己什么都没有,什么都要靠自己。霸道和泼辣的性格,也是那种处境下不得不生成的铠甲。
这种性格保护了她,也保护了我们全家。那些美好的赞美词汇,反而像是枷锁,像大山一样,压得人喘不过气。奶奶就是在这种枷锁下,被规训的每天忙的像个陀螺,还要被各种挑理。
一年一度槐花香,每年我过生日的时候院子里的槐树,整个村子的槐树都会开满花,纷纷扬扬的槐花雨,仿佛在庆贺我的降生。槐花开满的时节是我童年中最浪漫的梦,空气里的花香有好多瞬间让我觉得自己仿佛处在人间仙境。
这一年我18,要参加人生中最重要的考试了,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准备了14年,所有的努力,仿佛都是为了这一刻。以往全家对我放任自流的态度,在我人生中这个时刻也变得格外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