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林教头风月太尉府 3 - 难上梁山 - 李千重 - 纯爱同人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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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林教头风月太尉府 3

房间里,林冲直挺挺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昏沉沉正在睡着。

张氏娘子看着丈夫这昏睡不醒的样子,只吓得六神无主,对智深说:“师兄,我官人这是怎么了?往常他出去吃酒也不曾醉成这样,什么酒的劲道这么大?”

智深道:“弟妹,这事你却不晓得,我林兄弟他却不是醉得昏睡,乃是中了迷药,这是江湖中下三滥的手段,有那黑店专门配了这等蒙汗药给过往的行人下在酒饭里,麻翻了人便要谋财害命。我作军官时也曾在外面行走,江湖上的事情虽然不是很精通,但也略知一二。只是林兄弟生于东京长于汴梁,一生只在军营里当教头,没有行走过江湖,他虽然精明谨慎,却不晓得这里面的猫腻,所以才着了道儿。不过我却没有麻药的解药,现在也没有别的法子,只能等林兄弟药效过了自己醒过来,估计今天晚上怎么也该醒了。弟妹且放宽心,蒙汗药只是让人长睡,于身子却是无碍,洒家先告辞了,明日再来看兄弟。”

张氏一直送到门口,再三拜谢了智深。

当天晚上,林冲终于醒了过来,他只觉得脑子里一团浆糊一般混混沌沌,勉强用手扶额支起身子,挑开沉重的眼皮,只听身旁有一个女子惊喜地声音道:“官人,你醒了!”

林冲凝聚起涣散的眼神定睛一看,眼前那略有些模糊的身影乃是自己的妻子。

娘子扶住林冲的身子,关切地问:“官人,你现在觉得身上如何了?可有哪里难过么?鲁师兄说这迷药只是让人沉睡,倒不会让人生病,你睡了这大半天,如今觉得怎样?若是不舒服,便连夜去请陈太医。”

林冲用手捏了捏自己的额角,觉得脑子里清明了一些,放缓了口气道:“娘子不必忧心,我没什么事,只不过睡了这许久,身上有些发软,还有点口渴,你倒杯茶来给我吃好不好?”

娘子连忙倒了一杯清茶递给丈夫。

林冲喝了一杯茶,口中的燥苦终于缓解了一些,他长吁了一口气,靠在床头看着桌子上燃着的那支蜡烛,这时外面天已经全黑了,蜡烛的火焰不住跳跃着,房间中却仍然显得昏暗,摇曳的烛火让人的心也飘忽起来,他回想着自己这一天的遭遇,简直有一种如在梦中的感觉。

娘子道:“官人,你躺了这一个下午,晚饭也没有吃,可觉得饿么?我给你做一点宵夜来吃可好?”

林冲摇头道:“不用了,我整个下午一动不动地,也吃不下什么,倒是让娘子为我担忧了,只怕你晚饭也不曾好好吃得,如今我已经好了,娘子该再用一点饭食才是。”

娘子叹了口气,道:“你无故遭此灾祸,谁还有心吃什么。官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和虞候去喝酒,却被麻倒了回来?樊楼乃是东京第一等的酒楼,难道还能像荒郊野外的小店一样害人么?”

林冲心中一阵气恨,一股又酸又苦的滋味在胸膛间升了起来,并且弯曲回绕着辗转纠缠,就像一条蛇一样,但对着妻子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是敷衍了两句,道:“可能是那酒不好,不知怎的过卖端上来给了我们。反正我也无事,娘子就不要再忧心了。天色已经不早,你我安置了吧。”

张氏娘子见丈夫如此说,知道他不愿多讲,便贤德地不再追问,脱了衣服又吹熄了蜡烛睡在床上。她这一天又惊又怕,早已十分疲倦,现在见丈夫已经好了,便再也支撑不住,过不多久便沉沉地睡去了。

林冲已经睡了一个下午,这时再也睡不着,本想下床走动走动,又不好吵了娘子,只得僵躺在那里眼睁睁直瞪着黑漆漆的床帐顶。今天这一天发生的事实在是奇峰怪路让人难以料想,自己活了三十五岁,也不曾想过会有这样的事,高衙内那日明明看上了自己的娘子,现在为什么要和自己讨好?高玉那颗脑袋到底是怎么长的,自己一个年过三旬的壮汉他居然也有兴趣,峰回路转把目光从自己娘子身上放到了自己身上?

最可恨的是陆谦居然还帮着他给自己下药,若是没有鲁师兄路过酒楼将自己带回家,那两人一定会将自己重新扶回雅间,只说是扶醉人回去醒酒,哪个敢拦他们?雅间靠墙壁的地方有一张软榻,本来是给饮酒的人休息的,高衙内那时便会将自己放在上面,做他想做的事情。

一想到自己被剥得像一头待宰的公猪一样横躺在上面,高玉那贼子则赤身裸体地压着自己操刀屠割,变着花样尽情玩弄,林冲就激灵灵打了个冷战,身上一阵恶寒。可怜自己一世英雄,若是落到那步田地,林冲真不知自己要怎么活下去。

林冲脑仁儿上一跳一跳地疼,胸口的热血一阵阵涌起来又退下去,便如同海潮反复冲刷沙滩一样,这事的主谋是高玉,若按林冲以往的性子,便该狠狠收拾他一番,但一想到高玉的身份,他所有的怒气便像阳光下的露水一样全都蒸发了,一腔恨意全都转到陆谦身上,口中磨着牙不由得低声骂了出来:“奸贼!我与你自幼相交,称兄论弟,今日倒来害我!”

林冲一直辗转到后半夜,这才慢慢睡了过去,到了第二天早上,对殿帅府只推身子不舒服,提了解腕尖刀便去寻陆谦。到了太尉府前巷内陆谦宅门外,只见大门紧闭,里面静悄悄一丝儿声音皆无,仿佛连院中树上的鸟儿也被吓得不敢言声,草丛的虫儿也不敢叫了一样。

林冲在门前转了几圈,连连打门,门里面一点声音也没有,安静的庭院中竟似传来了回音。林冲心中暗忖,这厮倒是跑得快,居然躲起来了,定是躲到太尉府去,料定自己不敢到那里拿他。

这时旁边一道门打开了,隔壁出来了一个老叟,头探出门外,身子还缩在门内,看着林冲道:“教头找虞候么?他昨晚便没有回来,不知去了哪里。教头再休要打门了,我家房梁上的灰都掉下来了”

林冲一看,原来是陆谦的邻居申伯,便微一欠身,道了一声“叨扰”,眼看着申伯关了门自进去了,他却也不离开,仍是在陆谦门前巷口兜来兜去,就像豹子在兔子窝前巡视一样。

到了中午,林冲终于回了家去,一进门便看到鲁智深正从里面出来。

鲁智深见了林冲,立刻高兴地说:“林兄弟,你可回来了!俺今日来你家看你,可巧你出去了,本来正待要走,恰好你回来了!”

林冲看到他,满心感激地说:“师兄不要走,不是今日师兄来寻我,我也要去找师兄,我们且在家里喝几杯!”

张氏娘子见丈夫留智深吃饭,忙亲自下厨做了四色菜肴,又上了一碗鱼汤,烫了两壶好酒给他们兄弟畅饮,然后见丈夫似乎有事情要和智深说,便避去了内室。

林冲举起酒杯道:“师兄,昨日幸亏你救我,否则林冲一世的名声便就此污了!师兄乃是救了我一命!”

智深一口把酒喝干,道:“贤弟,我也是奇怪,天子脚下青天白日的,你又是个汉子,别人迷你做什么?樊楼可不是这样的地方!我因为连日来不曾得见兄弟,心中着实想念,昨天便进城来寻你,哪知经过樊楼的时候,正好看见你跌跌撞撞地下来,像是吃醉了酒,我一搭手,你就倒在我怀里了。我本来还以为你是心中不痛快,所以才喝醉了酒,谁知道见你两只眼闭得死紧,竟像是中了迷药,兄弟,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林冲长叹一声,道:“师兄,不必多说了,总归是林冲命犯小人,遇着这场灾祸,今后我多加小心也就是了。”

智深一皱眉,道:“贤弟为何吞吞吐吐,难道有什么难言之隐么?我把你当亲兄弟一般,若有什么事,你只管对我说,若是有人欺你,我定帮你去厮打!难道还是那高衙内么?”

见林冲面色一变,智深陡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拍了一下大腿,道:“定然是他!我就说昨天看到楼梯上有两个人追了来,其中一个细长身量的小白脸恍惚在哪天见过,现在一想可不就是那高衙内?那天他上马离开的时候我略略望见一眼,现在再一想,就是那个淫滥无耻之人!他将你迷倒要做什么?莫不是还在图谋你家娘子?”

林冲脸上立刻有些发白,酒也喝不下去了,坐在那里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智深见他这个样子,更加断定了心中所想,狠狠拍了一下桌子,怒道:“那厮到底想要如何?难道想把你迷晕了放到太尉府里,让娘子自己过去领人?那岂不是羊入虎口?真真好歹毒的奸计!林兄弟你放心,洒家这就去太尉府门前守着,只等那厮出来,俺跟着他到了僻静之处,狠狠捶他一顿给你出气,也让他知道害怕,今后再不敢找你的麻烦!”

鲁智深说完提起禅杖就要走。

林冲心中一惊,方才的怒气暂时也顾不得,连忙站起来狠命拉住智深,道:“师兄高义我明白,但高衙内又不曾真的做了什么,你若是去打他,倒显得我们理亏,他回头到开封府一告,衙门里遣人捉拿,师兄这块头身量甚是显眼,可不是一拿就着?那时我夫妻在东京也住不得了,天下茫茫又不知该投奔何处。我晓得师兄是一心为我,但还请师兄暂时消消气,俗语云‘退一步海阔天空’,又云‘小不忍则乱大谋’,看在恩相面上,我也不好为难他的儿子。”

智深被他死拉活劝地硬是按在椅子上坐了,见林冲无论如何不肯让自己为他报仇,智深也觉得气闷,道:“贤弟,我本来看你是条好汉,敢作敢当,再不受人气的,可奈何就是怕了那高太尉?这般缩着头委曲求全,枉费你一身好功夫!况且你什么都要忍,又要忍到什么时候是个尽头?”

林冲无奈地叹息道:“师兄说的是,林冲也觉得自己窝囊,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如今我好歹作着八十万禁军的枪棒教头,走出去也有两分脸面,若真的万事不顾地痛快一时,今后又该如何?难道去落草?就算深山草泽中也讲究个先来后到,难免结党分派,林某一生刚正,再学不来那些,在那山寨之中岂不是也不舒心?还枉担了个贼名,再不得见天日。所以小弟如今只有忍,忍过这一时也就好了,谅那高衙内也没长性儿,一直找我的麻烦。”

智深听了也觉得没有太好的路子,只得恨恨地说:“兄弟你休要想得那么好,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你防来防去,百密终有一疏,只怕抓住个机会便让他害了!”

林冲苦笑道:“现在别无他法,只能小心谨慎,高衙内是个浮浪之人,过得三月两月也就忘了。”

智深仰头将酒一饮而尽,道:“但愿如此!兄弟休怪,这酒哥哥实在喝得太闷,再喝不下去了,哥哥回菜园子里去了,在那里耍一回禅杖倒还痛快一些!”

说完便大踏步走了出去。

林冲带着三分羞愧送了智深出去,回来便看到娘子伏在床上正在痛哭。

林冲立刻慌了,忙问:“娘子,你这是为何?因何如此伤心?”

娘子抽泣着说:“官人,我刚刚都听到了,都是我给你惹祸,高衙内背靠大山,人多势众,我们怎么斗得过他?这一次还险些伤到了你,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可该如何是好?莫若我们出去躲上一阵,过了这一阵的风头再回来?”

林冲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想了一会儿摇头道:“娘子莫忧,高衙内这一次倒不是冲着娘子,只是一时不服气罢了。我那禁军教头的职位虽不是很高,但也极是抢手,若是我无故请了几十天的假,只怕差事不保,他处也难以觅得这般丰裕的事做。东京居大不易,难道你我二人要吃糠咽菜过日子?如今少不得权且忍他一忍,待过了这段风浪也就好了。娘子莫担心,这件事再摊不到娘子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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