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 经年 - 客气 - 纯爱同人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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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我想过如果自己能够长生不老,总有一日要将身边人变得如自己一般。我爹心事未了,几年后却已是知天命的年纪,等他超越燕南天独掌武林,他应当希望有更长的时间去享用那份得之不易的硕果。

十年,二十年,如果我不会变老,江无缺修炼明玉功也会有超出常人的寿命,铁心兰总有迟暮的一日,我却能陪那个人年华老去,这便是私心。

我知道遇上奇迹不容易,那么多因奇遇而一步登天的绝世高手,他们的事迹却只在说部唱曲中流传,这一次我赌上性命,我并不怕尸化,与那些死不瞑目的教主一样贪心而无畏,只是我差一步就要成功,我能切实感受到身体中因接纳尸蛊之血所起的变化,却就在这时,我所在乎的人身陷险境。

如果我不去管那个鬓丝尽成花白的怪物,他将会在短暂的疯狂过后步入死亡,不是半尸,而是真正成为一具毫无灵魂的嗜血活尸。如今我将自己体内泰半的血喂食给他,可以令他陷入迷雾的神智重现清明,但我并不确定,能否将他救回。

这时候,我本已一只脚踏入永生的殿堂,但随着血管中的血自别人喉间汨汨吞咽,我又被打回了原形,或者,会变得更糟。

江无缺受了些轻伤,站在一旁,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我。那种眼神便是猜忌混杂疑惑,像一种俗不可耐的情节:我出剑杀你,为何你还要来救我?他那种人,心中必定又要涌起歉疚不安。

我是真的觉得他可怜,既然剑都拔了,就别在事后懊悔。他不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因此我更加好奇究竟傀儡师是拿什么样的话诱导他,让他来杀我。

不久后禁地开始出现小小的塌方,倾覆的蚩尤神像前并排躺着四个人,死去的教主,昏死过去的傀儡师,吃饱了血、一脸满足小睡的前教主,以及濒死的我。

江无缺站在这样的四人面前,眉心纠结。他不愿将任何人留在这里,死无葬身之地也是一种罪过,最终他决定将人同尸体一起带出禁地,我还小小感动了一把,他毕竟没有丢下我在这里自生自灭。

但运尸不是一件简单的工作,驼起三个再抱起一个,我在他怀中,听着他一路上的气喘嘘嘘。

“如果想要大家都活埋这里呢,”我睁开眼道,“那你就继续。”

通道走剩一半,落石如一场轻快的细雨,他闻言稍作迟疑,便将两名教主放在了路边。

禁地的出口连通一道山崖,江无缺救出两个,旋身又马不停蹄去救另外两个。

他不怕我跑了,他应当也不会在意,我在这段期间只做了一件事,便是使出吃奶的力气,将昏迷不醒的傀儡师推下山崖。他能摔死吗,能死吗,能死得透吗,后来我就一直在想这种问题。

江无缺见到我时便问傀儡师在哪里,我指着还算垂直的崖边,“推下去了。”

这一瞬间,我在江无缺脸上看到许多情绪交杂的精彩表情,他先是惊讶,再是焦急,寻不着人回来,便似有些气恼。

不过这些情绪都消散得极快,我看得出他以最短的时间做出新的决定,而后向我走来。

“终于要动手了?”我问。

“我不杀你。”他果真只将我抱起,“你带我去万象窟。”

我靠在他怀中,半晌之后竟是哭笑不得,“江无缺你可真无耻。”

他睫毛极长,目视前方,也是半晌之后附和:“说得是。”

……

五仙教中一人一尸被江无缺丢在山林深处,他也没有要回头取行囊的打算,而是直接脱下脏污不堪的外衣为我裹在身上,抱着我,靠着非同凡响的脚力与身法,急速地远离这片林海纵横的苗岭,往北而去。

真正轻功卓越的高手赶路是极少骑马的,因为千里马需得斥资重金,但日行千里对他们来说却是不在话下。

我被折腾惨了,因此连一分一毫挣脱吵闹的力气都没有。

第一日只走了半日,甚至连像样点的村镇都没赶到,晌午时路遇一间破庙,江无缺便出门捡来许多柴火,将我平放在火堆边上,任我自由生死。

我一阵发冷又一阵发热,他才去寻清水来为我擦身,我神志不清时便总想着对他说:“江无缺我真后悔喜欢你……”也不知道究竟说了没有。

等我再次醒来,天色又变得黑沉,火堆烧得还算旺盛,但火旁没人。

手腕上的伤被包扎妥帖,胸口的伤也被包了,我想着他脱我衣服的模样,手摸在心处,忽然一惊清醒过来。

我的金钗呢?

平日都是贴身放着,舍不得带出来给别人瞧,舍不得摆在别处,如今却摸不着了。

撑身而起,环顾四下破落的庙宇,好一阵茫然。

这是间山神庙,什么案台啊香烛啊都少得可怜,而江无缺与我根本没有行李,就几件染血的冬衣,再也没见着什么闪闪发亮的物体。

我伏在地上移动,边爬边摸索,全身被江无缺裹得乱七八糟的寒衣拖曳在地,也不知道找了多久,直至庙门处传来许多重物哗啦落地的声响,一双全是血污以及各种污秽的软靴出现在眼前。

“你做什么?”

我抬起头,看到江无缺有些难看的脸色,居高临下这般问我。

东西没找着,便也懒得理他,低头继续摸索,这次很快被他蹲在面前,挡去前路。

他皱眉向我伸手,“我扶你去躺着。”

“别碰我!”我终于有了力气来点情绪反弹,虽说有些迟了,“躺什么躺,等到了万象窟就永远躺下了,还怕躺不够?!”

火光来自我身后,江无缺的神色果然倦怠不少,脸颊也清癯凹陷上许多,眼下有大片的黛色,我比较怨念的是自己竟在这时关心他身体。他探身过来对我动手动脚,一边尽力为我掩好身上七零八落的衣裳,一边开口:“你别胡思乱想,我不会再伤你,先前那一剑是我想得岔了……”静了片刻,再补上句,“是我错了,对不起……”

他又来向我道歉,这也不是头一遭,一边胁迫我带他去万象窟坏我爹大计,一边说着不愿将我逼死。“你怎么不等我死了再说对不起?!”我一把推开他的手,反而令他越挫越勇,径自过来便要将我拖走。

“我让你放开我!”我彻底红了眼,拼命挥打他的手,冲他吼,“你当我是什么,想杀就杀,想用的时候说几句好话,就要哄得我把亲爹都卖了,江无缺你还是不是人?!”

他吸一口气,脸色阵阵发白。

回神时,他竟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人都要难缠,不依不饶,我已经尽了力拳打脚踢,他还能轻易将我制服,“你伤得太重,”他温声言道,“不可再受寒,否则……”

我见他低着眼,满脸郁悒之色,其实打我认识他,就极少见他自在笑过,如今更是眉间微凛,并不将眼光抬得高了,半垂着眼,像满腹心事。我忽然想到禁地中赏我一剑那时,他眯起视线,神情冷峻得可怕,如今却来惺惺作态!

心中一痛,身子便似得了讯号,排山倒海地抽搐起来。这是不得长生却反食恶果的后遗症之一,发作起来要了命地抖颤,头痛欲裂,原是萎靡的身体忽然间就有了气力,推搡扭打,无所不用其极。

都是江无缺害的!我不能定义他有错,但我却无法不怨他。脑中反复涌现一种渴望,对于鲜血的渴望,江无缺并不知道,他还在极力安抚劝慰,我一眼瞟见他那张清瘦却色丽姝颜的脸孔,猛地一扬手,便扇了他耳光,脸颊瞬间红肿,他也不动声色,一一地受着。

我劈手夺过他手腕,低头便咬,皮下的血液吮吸入口,对方像终于明白到什么,不再出声,安静地任由我咬。

我觉得昏眩,人血早已吸得足够,却不愿停口,江无缺手腕上有一道极淡的香气,他是在脏污处都显得干净出尘之人,不似我这种凡人,满脑子奸险俗欲。

过后,他用一只手轻拍我后背,问我:“方才你在找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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