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江云你做什么?!”
我跑过去,金努力早已被打得颠仆不稳,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楚了,撸着袖子,原地转圈高呼着:“俺不怕你,你算狗屁!俺从来也不是吃素的……”
江云便凌空一脚,将那叫嚣之人远远踢上了墙角,便听“砰”的一声,围观人群“嘶”地倒抽冷气,金努力顺势由墙根滑落到地面。
江云逼上去,面色阴鸷,那情形也不似善罢甘休的情形。我心中一凛,匆忙挡在两人中间,“你是要打死他么?!”西沉的日光便斜斜照在江云脸上,我与他四目相对。
他从来也没有这般暴怒的模样,咬着牙,两眼通红,额角青筋毕现分明。那一整张俊俏的脸,都好似被这样一种情绪占据,目光狰狞,只一个眼神,就看得我心中直跳。
“你让开。”他嗓音已哑,别开视线。
仇心柳忽然从人后走了上来,扯着江云的手道:“算了,我并没被他如何……”
“我叫你们让开!”江云一挥手,却也叫仇心柳跌坐在地,女子令人肚肠发软的一声惨叫,在场之人无不唏嘘。
“你疯了不是?!”我与江云瞪视。
他竟看也不看,一把将我推开。
“江云!”谢天谢地,江瑕与熊霸及时赶到,二人合力将人制住。
我回头去扶金努力,这人骂骂咧咧果真死不悔改。
两拨人会到一处,江云再不挣扎,半垂着眼谁也不看,江瑕扣着他左手,熊霸押着他右肩,便见他手背上筋络一突一突,竟好似要随时挣脱杀人一般。
“你倒问问他做得好事!”江瑕虽拉着江云,却一点不比他堂兄的面色好,神情冰寒,也是平日里少有的严肃。
“他今日敢来调戏仇心柳,明日就敢背着你胡作非为,孙盈余,你脑子里装的什么,可有好好想清楚了,这种人到底当不当嫁?!”
这便踩到金努力痛处了,这人嘴角肿得奇高,两眼也是青紫一片,眯缝着睁也睁不开。即便这样,他也不知仗着什么,反口将江瑕堵了回去:“俺娶俺媳妇,你算狗屁!”
“啊――!”似若湖、小纤这般的女子,当场便叫了出来,只因江云不知何处来得神力,竟将江瑕熊霸双双挣脱了开,两手前伸,一把便扯住金努力衣襟。
“你、你做什么?!”金努力要吓死了,我扶着他,便觉得他全身巨颤,两腿比面条还要虚软,随时都可倒地不起。
江云却也没有动他,只抓着他那衣衫前襟不放。两人都是般高的身量,但江云比金努力不知要瘦上何几,偏偏此时的情形,谁也不觉得金努力高大,只觉得他在江云手中,脆弱得连只小鸡也不如。
江云已用尽全身的力量克制,两手都微微发起抖来。他那脸色也惨白得骇人,目色发红,死死瞪住金努力不放,却没有进一步行动,只将那片衣襟抓得紧之又紧。
这片刻,无人劝阻,无人敢出声说上半句。
我到底有些害怕,走火入魔并不好玩,金努力也不是铁打的身子。
“他有千般不是,也是我未来夫君,你放开他,我同他算账。”我按住江云的手,指间凝出真气。
他并不看我,牙关紧咬,许久之后才慢慢地有了一丝放松。
江瑕趁势把人带开,再对我使眼色,叫我快将金努力领走。
身后众人在我背对的同时向江云聚拢,一个个言辞不一地赞叹规劝,我深呼吸,瞧一眼身旁被吓傻的金努力,只觉得冷汗之余,同样有一种燥怒无处宣泄。
夜晚时,仇心柳两眼红肿着来搬救兵,说江云在酒馆里喝得酩酊大醉,她挪也挪不动,只能请江瑕熊霸再次出马。
三人离去,铁心兰率众候在门口,这回连江无缺都等在那众人之中。
我远远地站着,全不像这庞大阵仗的始作俑者。
不多时人便被扛了回来,江云在熊霸背上,真就瘫软得如一滩烂泥。江无缺亲自上前搀扶,一众人熙熙攘攘由我面前经过。
却又是偏巧不巧,那本该在房中休养的金努力,不知何时竟也找来这处。
人群走过去,夜色中只能看到熊霸身上的黑影,可忽然之间,那黑影动了一下,再就直直由熊霸身上栽了下来。
也不知江无缺是如何扶的人?我当时便想。
谁知失神片刻,江云却已由人拽着搀着来到我与金努力面前。
一大股酒气扑面,江云脚步踉跄不已,站也站不直,却出其不意地一手搭上金努力肩膀,便见他低着头将脸凑到金努力面前。
这人已是醉得一塌糊涂,看了半响,也不知是否能将金努力认出。
却在这时听到他说:“你若叫她一分难受,我便叫你千分偿还,你若伤她毫厘,我就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话中的凛冽,一点不似醉酒人的糊涂,倒清醒得很。
仇心柳与铁心兰在一旁又哄又劝,终带着江云离去。
我目送那许多人走远,握住金努力又凉又湿的手掌,“喀嚓”一声收紧,便扭过头,笑容满面地问对方道:“江云说的话,你可听明白了?”
金努力大汗淋漓,手在我手中断了骨头,脸疼得几乎变形,泪也狂飙出来,却只管点头,半声也不敢吭。
这样,一件事便揭了过去。本身我也不指望金努力真心,所以与他各忙各事,三四日都未见上一面。谁知再想起这人,镖局里上上下下找了个遍,竟再也找不着了。
江瑕最终由他枕下翻出封信来,上书:盈余妹,俺走了……俺觉得俺已经不认识你了,俺仍然深爱当年那个药材铺里背药书的盈余妹,可俺已经忘了她的样子了……
没时间伤感,这信谁看了都要面色一沉,成亲在即,新郎却偷跑了,小鱼儿大手一挥:“找!”
押镖的无法,其余人则无论镖师家仆,一概出动,就差封城抓人了,安庆城都要被翻个底朝天了。我与若湖小纤拿着画像满街问人,她们不厌其烦,我却渐渐冷静下来。
金努力要走,就像殿主要躲,人海茫茫,三四日的时间,说不定已在千里之外,我又如何去找?
“不找了!”大街上我发起脾气,若湖小纤担忧写了满脸,却不敢相劝。
我扭头走回镖局,一进门,人群蜂拥而至。
“怎么样,找到没有?”
“你也别急,兴许是发发脾气,等他想通了,自己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