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两天后，苏城上网，舆论导向已完全偏转，那小模特苏城有几分眼熟，仿佛就是当年徐振转送兰博基尼的那位，小模特不出名，网络讨论的重点倒变成了爆料白薇和苏城的青梅竹马感情，毕竟小模特和这两位的知名度不可相提并论。

论坛微博一一爆出白薇和苏城从小到大的合照，这些照片除了苏城也仅有白薇拥有，其中一张照片是他们刚来北京，和乐队朋友一起去秦皇岛游玩。在沙滩边白薇踏着浪花拥在苏城怀里，苏城揽着她的肩膀，一手按在她的额头替她压住被海风吹起的头发。两人对着镜头皆是笑容肆意。那个年代是虽然苦于前程却仍能恣意放纵的青春。白薇住在他的青春里，如今他却需要对方贡献回忆来掩盖丑闻。

苏城致电徐振，他心知徐振必定会给予那小模特极其丰厚的回报，但他的内疚是另一回事。

电话那头，徐振安抚似说，苏城，你没有内疚的必要，你该知道世间无平白的付出，蒋毅会在国外过得很好，比留在国内的前途要顺畅，他本就不出名，这起事件对他影响有限，如果抛开私心让我衡量，我仍旧会选择牺牲蒋毅。如果你们都是我手下的艺人，弃卒保车，我只会选择保护更有价值的那一位。生活就是这样不公平，你在圈里这么多年，难道没曾替别人背过黑锅挡过刀？我有私心，若说手段不够光彩，那也是我的问题，与你有什么关系？

苏城忙道，不是，你这样说，我好像得了便宜还卖乖一样……

徐振笑道，所以你就对我内疚好了。你我都知道这件事你不可能再反口承认视频里的人就是你本人，否则蒋毅，白薇所做的努力全部付诸流水，代价更大，谁都没有从中获利。权衡利弊，你该清楚现在就是最佳结果。恶人让我来当，当初是我强迫你在岩石后面，就理应由我来善后，实际你是无辜被我牵累了，明白吗？

徐振轻轻松松用话把苏城摘了出去，当苏城问起泄露视频之人身份时，徐振略犹疑，心中盘算一下，扯谎道，我不知道，没有查到。

他清楚苏城与托尼情同手足，何必因为一个卑鄙第三人的关系，让这份友情蒙上尘埃。何况自己也错算了一招，徐振本以为凭安东尼的贪心，捏着把柄必定会择机再度勒索，所以派人去调查安东尼身边的人际关系，试图找出备份会存在谁的手里。没想到安东尼会做出损人不利己之事，视频捅出来时，安东尼已跑到了国外，大概是觉得徐振鞭长莫及。

苏城在酒店房间又窝了两天，心态逐渐调整平静，那天有人敲门，来人正是徐振。

徐振很想上前吻吻苏城眼底的阴影，事件发生至今他都睡得不好，留下了二块青黑色的黑眼圈。然而他硬生生忍住了。

徐振坐在沙发上接过苏城递来的茶，他不是来叙旧，他的目的明确，是谋求未来。

徐振朝苏城笑笑，出其不意道，我来只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和ERIC现在是什么关系？

苏城先一怔，随即垂眼沉默。ERIC和他的关系一言难尽。苏城和ERIC是在入学典礼上相识，ERIC作为优秀毕业生回母校在新生开学典礼上担任演讲嘉宾。相识的头二三年，ERIC都未对苏城表现出特殊好感，所以毕业后ERIC邀请苏城去他的音乐工作室工作时，苏城立马就答应了下来。

进入工作室后，ERIC似乎开始对苏城产生不一样的情愫，他们志趣相投，性格合拍。苏城从踏上留学飞机的那刻起，就决定再也不联系徐振，莫说分手还能继续做朋友，就连分手后保持联系，他都是做不到的。

人生总要向前走，和ERIC的感情发展自然而然，在水到渠成的时候，他们发生了关系。然而苏城对那次的感觉很不对，仿佛精神上他们是契合的，一涉及肉体便是全然另一种感觉，苏城提出了回到朋友关系。他也许还没准备好，也许还没遇见对的人，这次的视频事件，更让苏城感觉或许在精神上，他和ERIC也并非如印象般的合适。

徐振见他沉默，便苦笑说，实话实说就好。我有心理准备。

苏城摇了摇头道，我们现在是工作伙伴关系。

这话说的比较玄妙，徐振也并非听不出内里包含的隐情，但是他不在乎，不胶着过往，只着眼将来。

徐振清了清嗓子，望向他说，几年前你问我的问题，如果我现在有答案了呢？

他从口袋里掏出拍卖重得的玉佩，站起身，牵着苏城的手打开，将之放进苏城掌心。

迎着苏城惊讶的目光，他慢慢解释说，这块玉佩我送过寺庙开光，你知道吧。我有个表叔就在那个寺庙出家，他出家前是标准的纨绔子弟，一晚上赌博能输掉上亿，几年前却突然看破红尘落发清修。你说一个人会不会突然改变本性？

苏城疑惑的拧眉，徐振接着道，我觉得这不是改变本性的问题。这只是一种生活方式的选择，或者思想的转变。苏城我是一个自私人，我不会说我爱你胜过一切，但我现在清楚，我爱你带给我的生活，宁静如水，胜过风流不羁带来的新鲜快感。爱情很难保持终身不变，我做不了笃定的保证。但我愿意努力尝试，和你一起我有了尝试的勇气。

他轻轻在苏城耳边问，你愿意和我一起尝试吗？

在冗长的静默里，徐振等来苏城无奈的摇头，我不知道，你让我想一想。

徐振今日品尝到苏城当日的心酸。

选择徐振，对苏城而言，何尝不是放弃现有的熟知的生活方式，而选择另一种截然不同的生活方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