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 - 血冕礼赞 - 十载如憾 - 玄幻魔法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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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

义卖接近尾声时,克维尔顿跑向了欧柏图书馆的方向。

由于苏路曼义卖的不同寻常性,通常由依布乌海的王族亲自到场主持落幕。曾经这项仪式由苏路曼之子、帕亚特王子出席,但是在那场持续了近一个纪元的狂暴战争后,原始血脉几乎全篇陨落,只有最后孤驻的君主,年复一年坚守着轻埋于泥的约定。

克维尔顿到场的时候,几乎大半的学生都慕名而来,克尔紧张地捂着自己的耳朵不被人碰到,背靠在观礼栏的柱子上。

有不少学生都集中在欧柏图书馆前沿的搁浅湾,站在观礼栏之内。最前方的是欧柏老院长,半披着及膝的赭色长服,胸前别着一支水玫瑰,肩上整整齐齐排列条状勋章,犹如一根标杆站在最前面。

在他身侧是几位穿着笔挺的学术领袖,新一代的领袖,每张脸上都焕发着一种糅合着沉稳和自信的神色。但这种充斥着朝气的氛围砸到旁边的几个老血族身上,却似被礁石狠狠抛了回去。

老血族们正在漫不经心数星星。

学生们也都见怪不怪,这种事发生过太多次了,终身院最著名的几个学究,都莫名其妙地厌烦学术领袖,如果不是公开礼节场合,他们甚至都不到场。

曾经有一次某位学究破天荒开了一次课,准备冲击终身院的学子们都推掉其他的课,兴致冲冲跑去听讲。结果数量略多,书稿台下面都窝了三四个,于是学究非常不耐烦。

然后他走到门边,一脚踢开,指着外面说:“凡是学术领袖,都给我出去。”

抱着笔记的学生们都傻了。

沉默了一会,襟口别着徽章的领袖们依次站了起来,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走到门边向学究颔首行礼,然后一言不发地走出了门。

最终这个事情的解决方式很奇怪,学究讲完课后,亲自写了几封致歉信给学术领袖们,但是结尾一段话明明白白标注:“我清楚你们学术或者品格无可挑剔,也并未对你们获得领袖资格有任何否认,但是请以后不要私下以任何形式出现在我的面前。”

后面还附上了其他几位重量级学究的签名以示附议。

领袖们看完后,面面相觑,都很茫然。

苦思了一会,有个领袖突然小心翼翼提出自己的猜测:“难道……看不惯学术领袖是终身院的传统?”

这个问题令几位领袖都感觉有些惊悚,沉默了一会,终于另一位领袖打破了僵局,他从包里掏出两本笔记放到桌上:“那堂课的笔记我借来了,咱们抄完了再想。”

领袖们见此纷纷拿出了墨水和笔:“说的也是……”

“有理有据……”

“无法反驳……”

……

学生还是源源不断涌入观礼栏。院长瞥了一眼过度拥挤的站台,看向了旁边的学术领袖们。

顿了一会,其中一位学术领袖点点头,离开了湾口,挥手带领六位监督生越过学生群,率先进入图书馆,取得暂时开放高阶楼层窗沿位置的权限,引领无多余空位的学生进入图书馆。

缓解了臃肿的局面之后,其中一名监督生上楼,询问那位伫立窗前轻敲玻璃的学术领袖:“道格学长,不下去么?”

道格侧过脸,微微致意:“图书馆高阶楼层是以我的权限开启,我将在此处直到权限闭合。请转告院长,麻烦他代我传达对王的敬意。”

监督生犹豫了一会,忍不住开口:“学长,这样屈指可数的直面机会,放弃掉……委实有些遗憾。”

“当然咯,我昨天还翻出了全套的礼服,从头到脚熨了一遍。”道格翻过自己没有一丝褶皱的袖口,示意给监督生看,微垂的眸光却静谧,“可是我的领袖终极考核中,只因为我比金斧之院的那位多出了来自伦理学的一分,导致我现在能掌控的……巨大权限。”

监督生没有说话。

“你可以选择下去。”道格伸手覆上窗框,月光洒在他的手指上,“我留在这里,当然我相信校友们不会激动到损毁珍贵古籍,只是……我这身熨得很好的礼服,沉重到我没法带它下楼。”

他昂起下颚仰望窗外浩瀚星空,垂下的头发轻轻掩盖住襟口领袖徽章的光芒。

掌握着权之力,那么就要坚守此处,为之承担起这一切的责任和后果。

“……我明白了。”

监督生深深点头,缓步退下。

……

克维尔顿抱着一根观礼栏,目送一堆高等院校的学长们依次进入图书馆,等脚下这块地方有空隙能摇来晃去时候,已经可以远远望见依布乌海君主的仪仗船正在缓慢靠近。

仪仗船稳稳靠岸后,王城侍卫率先步下伫立两旁,国王扶着船舷下来,身披着黑色长袍,薄荷胸针别在襟口,他低声跟上前几步的院长谈了几句,轻微点了一下头,开始顺路向学院门口走去。

沿途学生微微躬身行礼,国王颔首回应。克维尔顿绕着观礼栏的柱子一根根跑过去,一直默不作声跟到了主办处的长剑葵圃。

克维尔顿从花圃中钻了进去,但是没办法靠近侍卫队,她犹豫半晌,还是叩了叩一个侍卫的靴子,等他低下头时,冲里面伸出指头跟他商量:“我可不可以进去?”

侍卫有些为难,犹豫了一会,他掏了掏身上唯一的口袋,从一堆硬币和两支笔中挑出了一粒糖,蹲下来递给了克维尔顿:“王正在准备致词稿,殿下晚些再来好吗?”

克维尔顿不开心地左摇右摆了一会,还是抓住了那颗糖:“哦。”

接过糖果后,克维尔顿就准备转身去找摩西雅。她还是有点情绪低落,毕竟跑来跑去跟了那么久,但是这个时候的克尔总有种怪癖,习惯把一切都联系到承诺上,不论对象,不论内容,我同意了你的话,就是我们的约定了,我会遵守,糖果为证。

孩子习惯于相信别人,不是因为他们单纯,而是他们觉得自己可以不顾一切遵守承诺,那么其他人应该也是。

相信这种事,有时很脆弱,有时却出人意料的坚固如磐石。

但是克维尔顿没能成功走掉,她一头撞在了摩西雅的衣服下摆处。

摩西雅是来送一份文件的,见到克维尔顿怔了一下:“殿下怎么在这里?”

克维尔顿抖了一下耳朵,憋了很久才说:“我有件事要跟修沃斯说。”

“什么事?很重要么?”

“很重要的!”克维尔顿生怕摩西雅不能理解,用劲撑开双手比划,“特别重要!”

托王女殿下所谓“特别重要”的事情,摩西雅肩负重任,前去跟侍卫谈了一会,还是将克维尔顿领了进去。克维尔顿经过侍卫身边,将捏了很久的糖果犹犹豫豫地递了过去,但是又舍不得,垂着脑袋闷声道:“还给你……但是你能不能就当是送给我了啊?”

侍卫:“……送您了送您了。”

克维尔顿一进去就兴高采烈到处跑,最终快摩西雅一步扑到了正在看稿子的国王身上,金线刺绣的黑色长袍被压出了褶子,国王讶然放下稿子,然后弯腰把王女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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